涿光轻轻地放开了白浔。
祂的周身笼罩着一片又一片炫目的神光,把他整个人簇拥在中心。
神光把白浔一起笼罩在内,先前留下的所有痕迹,连带着疲惫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似的。
这样的光芒看起来柔和,却分外刺目,白浔只觉得两只眼睛都火烧似的痛,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我明白了】白浔有些发怔,【我不是天赋异禀,我也不是特例】
【宿主……】
系统试图说点什么,却被白浔打断了。
【那个时候的涿光还不完全是神,仅此而已】
神殿分明没有钟,但此刻却是一片又一片的钟声作响,就好像整片天地都要为神的归来奏响礼炮,穹顶破裂,撒下天光,就连阳光都驯服地贴在祂的身上。
涿光并没有看向白浔的方向,但身姿如玉,光是站在那里,便仿佛夺了这片天地的造化。
只一眼,任谁都能辨认出,祂必然是神。
——因为不可窥探,不可直视,所以凡人连看到祂的脸的资格都没有。
白浔感觉到自己失去了什么,但似乎又不只是那个东西。
还有更细微的,更不可窥探的东西,一起跟着碎了。
好气啊好气啊,狗男人,为了成神才和我打炮!!!
老子的一颗真心不做数吗?
“你现在是不是应该杀了我?”
白浔按耐不住,先出了声。
神转过头来:“何出此言?”
白浔努力地睁大眼,眼泪更是汹涌而下:
“你已经成了完全的神,那么我作为过去式是不是应该被抹杀?而且我还拉着你做了那些下贱又肮脏的事情,我是你的污点不是吗?”
白浔说的很快,完全是被满腔的情绪Cao纵着,但说完,他又冷静下来,小声补充了一句:
“你又不爱我。”
涿光却回避了这个问题,祂做了一个聆听的动作:
“你听,祭祀开始了。”
伴随着祂的动作,白浔很快清晰地听到了远方传来的声音,“咚咚咚”的是大鼓在敲,而小的声响则是人拍在一起的手掌,“噔噔噔”作响的则是他们踏在地上的脚步声。
这声音太过熟悉,几乎是瞬间就将白浔带回到那个晚上,被洗胃、被当作祭品粗暴对待的,看到无数妖魔的晚上。
代入感太强,喉咙已经开始痛了。
但却也是第一次见到涿光的晚上,那天晚上起,他第一次被冠上“信徒”之名。
【系统,再说一遍吧,我想听祭祀晚上那天的台词】
系统不明所以,但还是忠实地完成了宿主的要求:
【你不知道自己在山上呆了两天整,刚一下山,便看见了成片的灯火,熟悉村中规矩的你知道,这是要准备祭祀了,你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忘了戴上面具】
【没有面具的人,都会被当做鬼】
……
【你不想逃,你爱祂,你是祂的信徒,你迫不及待要为祂献上所有】
【你并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又是什么引起了村民的异变,你的身心都已经被马上要见到祂的欣喜若狂占据,根本无暇思考】
白浔苦笑,那时候觉得是鬼故事,现在居然听起来有些温馨。
他双手捂住眼睛,耳畔的声音让他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晚上,在妖魔横行的时候,在马上就要被抓住的时候,他小心地、试探地、念出了神的名字:
——“涿光”
仅仅是一个名字,但却有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但这一次,声音却没有能够发出,无形的力量堵住了他的嘴。
系统的声音接着上一句台词:
【神不可直视,不可直呼其名】
白浔抿唇。
如果神没有来的话——
他抬起头,眯着眼,问面前的神:
“所以这一次,祭品是我吗?”
涿光没有回答他,他手里拿着一个漂亮的面具,上面满是金色的花纹,祂的手白得像玉石,托着白色的面具,居然看不出哪个更白皙细腻一点。
【那个是神面】
系统出声提醒,它已经知道完全搞不过神了,但既然祂没有对自己做什么,它还是尽职尽责地完成任务。
【我知道】白浔顿了顿,【看得出来,我只是看东西有点糊,没瞎】
【那宿主准备怎么做?】
白浔想了想,回答道:
【你给我准备登出吧,祭祀太痛了,我受不了】
【宿主准备什么时候登出?】
【等涿光戴上……】
还没等白浔和系统交流完毕,白浔就感觉到一个凉凉的东西碰上了自己的脸,在同一个瞬间,自己流泪不止的眼睛也被治好了。
“祭品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