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衍听见佳人带着哭腔的话,甚感诧异,倒没料到她如此皮薄,心里生出些许愧疚,叹了口气,你别哭,是我的不是,恳请你谅解。
花丽见他一副要走近的架势,慌忙制止命令道:你就站那儿别过来,不对,劳烦四爷把我衣裳拿来。
好好,你别急。沈行衍一边安抚她,一边从房间里找出套干净衣衫,你的脏衣服佣人拿去洗了,只能委屈你先穿我的。
花丽别无他法,又气又臊,用毯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接过衣服躲进房间。
她个子娇小瘦弱,男人的衬衫和裤子穿在身上大得出奇,如同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哪都不合适。
沈行衍深知兔子急了还咬人,也不敢再逗她,着手安排司机先送人回去,再返回来接他。
花丽从坐进车内,就一直垂着眼皮没敢抬头,总感觉司机看她的眼光透露着几分暧昧古怪,她也不愿意让姓沈的知道自己究竟住在何处,只让司机送到喜园去。
喜园后头缀着个小院子,并排几间青瓦房,住着园里无家可归之人。
花丽和凤娇原先睡在一个屋子里头,她轻手轻脚进去时,见凤娇的小铺上并没有卧着人,想是有事早早出去了,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若凤娇在,照她那性子,定会刨根问底这身衣裳的来头。
花丽从角落的藤箱内翻出自己的常服,三两下换好,将脱下来的衬衫裤子塞进箱底儿,眼不见心不烦。随后便坐在自己的小铺上发呆,想到身子全被沈行衍看去,一时羞一时恼,脸色红红白白变幻多端,深悔昨夜不该饮酒,让男人占去便宜,把一腔少女愁思在肚子里翻来覆去。
凤娇也不知去了何处,一整天没见着人。
至晚间,花丽正在画妆准备上台,福儿喜气洋洋从外头进来,手上捧着一大束报纸裹着的艳丽紫玫瑰,丽丽姐,沈四爷又给你送花啦,怪香的,还喷着香水呢。
哦,还有张卡片,可惜我不识字儿。
花丽听到沈四爷三个字,忍不住手上一抖,将一条眉毛生生拖出一截小尾巴。
我识字,福儿,拿来给姐姐我看看。
后台的角儿们抛开手中的家伙,都凑到福儿旁边看热闹。
其中一个嘴快的依着卡片内容念出来,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嚯,沈四爷这是给咱们丽皇递情书呢。
丽丽,这沈四爷在你的众多追求者中,也称得上数一数二了,模样好,家世好,我看他成天给你送这送那,怎不见你动心?
另一个日常跟花丽不太对盘的酸溜溜道:咱丽皇什么样的追求者没有?也就你我这样的命贱之人当块宝来看,丽皇眼光高着呢,将来没准能当个官太太,那厉大督军不也经常来捧场,有了那位,沈四算老几呀,你说是吧,丽丽?
花丽在这四面八方的调侃声中,涨得满脸通红,对沈行衍的讨厌更上一层楼。
最后替她解围的还是凤娇,出言嘲了那人几句,将看热闹的全都一哄而散,坐到花丽旁边安慰她,师妹,你甭跟那些人一般见识,都是陈醋坛子里泡过的鸡,见不得人好。
语末又道:不过你别怪师姐多管闲事,我看沈四爷顶好一人,温柔和善,你若不厌他,不妨多来往来往,你也总不能唱一辈子戏,趁早打算才是。
花丽知她是好言,可也忍不住生起闷气来,师姐以后休要再提这人,我看他讨厌得很。
凤娇见她是真生气,也不知昨晚具体发生了什么,料想多半是沈四得罪了她,没再多言,含着烟管吞云吐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