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康一直没回来。
我决定回W市。
回W市之前,我去了趟H市的监狱。探监是事先联系好的,通过张远光。
在狱所,我碰见了小康,他正探完监,从里面出来,与正要进去的我迎面相对。
这回他没戴墨镜。仍是未说半个字。见我,稍微一惊,很快镇定下来,低下头,擦肩而过,没留下半点云彩。
想转身,追,拉住他,再问他,却没做,里面鲍叔叔正等着我。
鲍叔叔瘦了,瘦得离奇,颚骨高高耸立,Jing神也不济。鉴于蓄意伤人後,主动自首,伤者未死,认罪态度还好,判了四年。
我安慰他,只剩两年,很快就到。家里非常好,小康有本事,开车,做生意,盖了大房子;小三乖,懂事,学修理上路快,已可独当一面;二妹更甚,学裁缝,要出师了,还找了个有钱的好人家,嫁过去,自己就可以开裁缝店单干了。
当然,我没提风秀婶,那是他心头永远的痛,我不想触及他的痛,老实的男人蹲了监狱,心是脆弱的。
鲍叔叔老泪纵横,说:要不是你们林家伸手帮忙,我这把老骨头早没有活头了。
一把泪过後,他心情似乎不错,许是受了鼓舞,有了种好好奔下去的信心,他竟然主动与我谈及他与风秀婶之间的一些真相。
“她长得好看,虽说有点风sao,平时也招男人喜欢,但我们感情始终很好。但,八年前的一次打猎,我受了伤,伤得很重,差点丢了性命。命没丢,却把男人的能力丢了。。。。。。我知道,这一丢,肯定要出问题,但我没想到,问题会出在黑麻子身上。黑麻子老实,人也好,平时我们关系不错,我以爲,除了黑麻子,问题可能出在全村任何一个喜欢她的男人身上,偏偏就出现在黑麻子身上,我心这滋味呀。。。。。”
我理解他的心情,自从男人能力丢失後,鲍叔叔变得自卑,几乎不和村里其他男人来往,唯一亲密来往的人就只有一个——黑麻子,一个外乡来的木匠。想当年,他和黑麻子之间的友情,一直被村人所津津乐道。被这样一个患难朋友所背叛,做出蓄意伤人之事,就不足爲奇了。我还想起小时候,偷窥到鲍叔叔对风秀婶施暴的那一幕血腥场面,想必也和真相有关联。
是呀,有些事情,不好说。
如果风秀婶和黑麻子动了真感情,自己男人又失去了性能力,对自己还不好,作爲一个风sao漂亮女人,出格事不做还倒不符常规。
这其实是注定的结局。
时间一到,我几乎是跑着出去的。
焦虑左顾右盼,未见小康人影。加足马力,在泊油马路狂奔一百米,杳无人迹。
混帐,我捡起一块小石子,用力狠狠甩在了路面。小石子痛苦地叫了一声,滚到了路边的水沟。
我慢慢在泊油路上走着。
回W市吧,还抱什麽希望呢?即便问的真相与自己想像的一样,又能怎麽样呢?人家都和彩霞结婚了!
唉,其实我也不是非得要挽救和小康的那份感情,事情发生了也就发生了,有些事情,想回头,难。
但我真得很想听到小康对我:我根本就没喜欢过小雪,也没喜欢过彩霞。我心只有你。我背叛你,是不得已——我要用各种方式和手段来拯救我的家庭。
如果小康这麽说,我会不顾一切地原谅他的。今後不管我们在不在一起,我都会默默爲他祝福,闲暇之余,我会怀着美好的心情来回顾那段真挚的感情,回忆我们曾走过的点点滴滴。
可他爲什麽不等我,爲什麽不对我说,难道真连普通朋友也不想与我做了吗?想着想着,委屈而失望的泪水不由自主流出来。
离开前往监狱的泊油路,来到通往H市的水泥大道。我站在站点处,木然地等着车。
嘎——!
汽车的大喇叭响了。
我一惊,往外靠了靠。
嘎——
又响了一声。
我抬起头,一辆汽车停下来。探出一个脑袋,戴着墨镜,冲我叫了一声:上车吗?驾驶室的门打开了。
我先是迟疑了一下,认出那张脸,想也未想,跳了上去,心情万分激动。不用说,他是小康,鲍小康。
脸黑了,也胖了,梢显淩乱的头发,随意地搭着。眼睛是看不清,黑色墨镜挡着,这就已经够了,毕竟,我又看见了他,他就在我旁边坐着。
不得不承认,看见他,无论我的心死了多少次,死得有多严重,一下就会活过来。这个男人,唉!
他掏出一根烟,先是递给我,见我摇头,他自己点上,熟练而贪婪地吸了一口,超级享受般吐起了烟雾。
“你学会抽烟了?”我问。
“是呀,哪个开车的男人不抽烟。”
“抽得多吗?”
“也就三四包一天。”
“还是少抽点好。”我的心咯噔一下,关心的话语还是脱口而出。
他转过头,看了我一眼。我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