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是一个人口只有50万的无名北方小城。这些年,周围的村落纷纷发展,给城市的扩展延伸带来了无限的机会,渐渐地被人称作城中村。
城中的原住民常常Cao着这个小城独有的方言口音,借着对外来人口的评头论足,还常常伴着随不屑与轻蔑的眼神,来显示他们高人一等的身份。
善良淳朴的乡下人在遭受这样的白眼后,有的发奋图强,争做上游,以事实来反击;也有的开始学会伪装,套上半生不熟的城中口音,争做歧视新来乡下户的先锋。
这天,叶青眉刚要带喻藻出门,去商场添置些开学的衣服。喻藻要代表优秀学生上台讲话,这么争脸面的事,叶青眉欢喜了好几天,连穿什么样的衣服都已帮她构思好。
母女两人还在计划路线,门突然从外被打开,二人闻声看去。
一个少年立在门口,穿着发黄的黑色短袖,短了一大截的灰运动裤,裤脚还蜷在小腿中央,一双运动鞋开着前口,走动起来像鲶鱼的嘴巴一样一张一合。
喻章紧接着进门,这少年竟比喻爸还要高一些,只是黑黑瘦瘦的,一双桃花眼眸子半垂,不敢抬头直视别人。
来,喻荇,以后就住这。喻爸招他进来,又朝喻藻母女介绍,青眉,藻藻,我把喻荇接回来了。
喻妈急忙给他倒水,并告诉说,房间早早就给收拾了出来。
恰好喻藻的哥哥喻荷在外上大学,就让喻荇先住他的房间。
喻爸听她俩说要去商场,索性带上喻荇,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门去。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
喻妈给喻荇随随便便套了几件,都还挺不错。喻爸一高兴,全买了单,又带他们去饭店吃午饭,权当给喻荇接风。
饭桌上,喻藻偷偷打量他。
除却桃花眼,鼻梁高挺,唇形饱满,刀刻似的下颌骨刚刚好,多一分则刚毅,少一分则秀气。
人都是视觉动物,喻藻更不例外,见喻荇长得好,一个劲儿地给他夹菜,想要和他迅速亲近起来。
喻荇像迁徙的候鸟一样,没几天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好似一滴水掉进河里,润物细无声地融为一体。
只是,他实在是太勤快了。
每天一大早起来,做早饭,收拾房间,拖地,洗衣服,什么活儿都抢着干,反倒弄得喻爸喻妈非常不适应。还有一回,要不是喻藻十分执着地拒绝,他连她的内衣裤都要搓洗完。最后商量半天,他洗了那双白色小粉花的棉质短袜。
很快,学校开学,两人一个班,还是同桌。
因着家离学校不算很远,喻爸给两人办了走读。两人每天一起上下学,正好有个照应。
喻妈虽然很喜欢喻荇,可他们家毕竟经济状况有限,养两个孩子绰绰有余,再加一个就有些吃力了。尤其随着年龄增长,她的身体已不允许像以前那样拼命了。
喻爸叹口气,什么也没说,可头上的黑发白得更快了。他不爱送礼拍马屁那一套,在单位兢兢业业这么多年,仍旧是个文员。
于是,夫妻俩比之前更加忙碌。
学校里,总会有些喜欢无缘无故欺负别人来掩饰自身自卑的假自尊,还有些想要获得认同跟着别人一起狐假虎威的狗腿子。
沈家明和高杨就是这两种典型,而乡下瘦小子喻荇理所应当成为他们欺负的新对象。可他们没想到,年级第一的喻藻平日从来不管这些琐碎事,今天却要替喻荇出头。
一节短短的体育课回来,喻荇的桌子就被抬到垃圾桶旁边,课本书包全被扔进垃圾桶里。
沈家明和高杨见他进来,各搭上喻荇的肩膀,一边幸灾乐祸,一边出言嘲讽。
喻藻见状,拿起自己的课本书包抱到他俩跟前,拦住路,挑衅地弯弯嘴角,当着全班人的面,大声问道。
扔他的算什么,你们俩敢扔我的吗?
几个男生看热闹不嫌事大,吹着口哨起哄。
扔、扔、扔,沈家明别怂,你还怕女的啊。哈哈哈。
沈家明脸上有些为难,可被全班人看着,虚荣心上头,虚张声势地接过,大喊。
有什么不敢的,老子这就去。
前脚他刚扔进去,后脚班主任刘丽芳从后门进来,眼睁睁看着自己得意门生的作业本被人扔进垃圾桶。
干什么呢,沈家明。
一声怒吼,将所有人镇住。
喻藻红着眼睛,楚楚可怜地跑到刘丽芳跟前,时不时地抽泣道。
老师,我就是劝沈家明要好好学习,他爸爸在村里种地挣钱也不容易,谁知,他竟然扔我的书,还欺负喻荇。还有高杨,说老师私底下偷偷给我补课,还说我考试作弊。
女孩变脸的速度,令沈家明和高杨为之震惊,今日着实看她给自己好好上了一课。
刘丽芳扶扶眼前老气的黑框眼镜,气得脸通红,朝沈家明和高杨大骂道。
你们俩去把东西都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