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之冬5
法国大使团到来的晚宴,以这一季来说,应该算是最盛大的宴会,就连爱德华父亲也到了,宫里贵族,甚至是兰开斯特家族代表也必须出席,即使他们对於这桩婚事完全是持反对意见,但是同样在面对帝国的友邦,也可说是敌国,更何况是法国--这个几世纪以来跟他们最爱恨纠结的国家,就连最不合群的家伙们也知道,这种宴会时刻是最佳展现国威的时刻,面对
外人的时候,自己内部的斗争丑陋总是得放一边。
德潘赛本来就是外交大臣,手腕高明、加上长年的法国背景与关系,所以当然是宴会主办人。晚宴的前面跟一般人没什麽不同,法国使节团的礼物、敬酒跟致词,宴会才开始,而依照惯例,国王或是宰相等官员在宴会中途才会离去,而那时气氛也会较放松,众人吃喝或是跳舞,馀兴节目也较为新鲜。
法国来的外交大臣年纪没比德潘赛大多少,但是讲的一口破烂英文,所以德潘赛不时得翻译。法国大臣早就见过王子,在宴会刚开始时,而後来爱德华也一直留在他位子上,德潘赛跟着法国使节来到他面前时,也注意到他脸色有多苍白,但整个交谈过程,他跟王子几乎没对上视线,。德潘赛本来就手腕高明,而爱德华除了尽量叫自己不要看他,但光是忍着室内人多所
带来的压迫与晕眩,就让他Jing疲力竭。
德潘赛本来就生得俊美,穿上礼服更是引人注目,谈吐技巧也非常高明,三个人的谈话不致於尴尬,但他好一会儿才注意到王子眉宇间那股压抑,明明是冬天,但他额头上的汗珠清晰可见。
「............。」
德潘赛好一会儿将法国大臣带走,并安排他跟李斯特王爵谈话,正要回到爱德华位置时,王子立刻站起身离开,似乎就是想避开他。然而一旁跟着使节团一块来的伯明根王爵立刻向前对爱德华致意,德潘赛也只好上前。
王爵对王子行了个礼,德潘赛趁翻译时在爱德华耳边轻声问道。
「可以吗?」
爱德华没回答,但是那个对着王爵的笑容在他看来僵硬到不行,而且有那麽几刻,德潘赛看到王子的一时间闭上眼,嘴唇也开阖了好几次却没发出声音。
恶狼张牙舞爪。
不知道为什麽,德潘赛低声询问的声音在爱德华听起来,竟像沈重带水一般,流进他耳里却是毫无意义,稍早在房里,德潘赛那些讽刺的话,还有他对自己不结婚时露出的表情,让他之前埋在心底深井像是突然打开,而那竟如此沈重,让人全身发冷,尤其是,那个字迹聊乱的信签。
恶狼张牙舞爪。
爱德华一时逼自己张开眼,周围的所有东西像是突然斜了一边,一只手臂把他拉往一旁,硬把他按在椅子上。
「坐着吧。」
德潘赛不动声色低声说,但眼睛看着别处。爱德华没办法将视线对在他身上,但此时,就连他身上的香味也只让他胃部一阵搅动。
「我送你回去。」
德潘赛说,但爱德华摇摇头,光是这样他都觉得有什麽正冲上他喉咙。他还记得小时候他第一次被他父亲带到内政会议时,他当着众臣的面呕吐,那时就是这感觉。
他拿起一旁的杯子,但闻到酒的味道又放了下,这才发现自己手指几乎握不住杯脚,德潘赛即时接过杯子,爱德华推开他想要站起身,一时间看到德潘赛伸出手要扶他,更是侧过身。其实爱德华早该知道,他好些日子一旦状况恶化,就得在椅子上坐一段时间,而每逢这时一要起身就是晕眩。
但他还是这麽做,只为了要远离德潘赛,这个公爵的态度让他更自我厌恶起来,即使他Jing神不济,也不想被当成废人。
果然没几秒时间,爱德华眼前一阵晃动,这次晕眩感笔平时袭上的还快还剧烈,他稳住身子,但最後脚步还是不得不停下来。
「啊.........」
德潘赛一时间举杯对远处的王爵致意,才回过头就看到王子竟已经闭上眼,嘴唇还无血色发着白,德潘赛即时伸手要扶住他,他原本以为爱德华只是一时不适,但是那个突然软倒的身子让他差点来不及反应,酒杯砸到地上,他一时间勾住王子的腰,周围有贵族千金惊叫出声。
杯中的葡萄酒随着哐当一声洒了一地,本来淡紫红的颜色,在地上竟显得腥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