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桑走在街道上,身旁月心陪着他,街边三三两两的公子小姐达官贵人走过,月心在一旁的小店中买了两串冰糖葫芦,自己咬了一口,随即把另一根递给了罗桑。
罗桑接过了葫芦,却只是拿在手中,并没有吃。
这葫芦应该会很甜,一个个葫芦饱满圆润,红彤彤的,就跟,街道上的鲜血一样。
一旁两个乞丐扭打在一起,两人的身旁躺着一具尸体,鲜血潺潺流着。终于,一个乞丐最后胜出,他用地上的转头狠狠的拍在了另一个人的头上,然后,拿到了他手中半个发了霉了的馒头。
狼吞虎咽地把那半块馒头吃下,这点东西根本填不满已经饿了三天的肚子,如狼般饥渴的目光四下扫荡,望着一个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小姐们咽了口口水。
劝退他的不是那些人高贵的身份,只是那些人身边的侍卫,手中寒光闪闪的剑。
终于,目光落到了罗桑身上,一个清瘦的青年和一个柔弱的少女,死死看着两人手中的糖葫芦,乞丐突然冲了上来,口中嘶吼着含糊不清的话语,伸手就要朝罗桑抢去。
就在他要碰到罗桑的前一刻,一柄泛着银光的剑从他的胸膛中穿过,剑尖从胸口冒出,金属混合着鲜血在阳光下闪耀着晶莹的光。
朋友,不客气。不过出来还是带点侍卫要好,小心莫要让这些人脏了身子。
一旁的一个青年走过来,他笑得很和煦,对着罗桑开口。
随即挥了挥手,身旁的侍卫抽出了剑,从怀中拿出一方帕子拭净了剑身,插回腰间。
尸体从空中无力得跌落,殷红的鲜血从口中流出,乞丐的眼睛张的老大,乱糟糟的头发盖住了面庞,透过褴褛的衣衫能看到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罗桑的目光闪烁,注视着乞丐的尸体。
其他所有人都不以为意,毕竟,就这条街上,这样的尸体已经数不胜数。
良久,罗桑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青年,点了点头,说道:你好。
随即带着月心,转身离去。
青年看到罗桑直接离开,摸了摸鼻子,倒也没有生气,也叫上侍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回到寺庙,罗桑找到了那摩上师,他坐在蒲团上,第一次向他的师傅提出了问题。
何为众生?
那摩上师看着罗桑,眼中闪着道不明的光芒,开口答道:天下人,皆为众生。
那路有冻死骨,也是众生。
良久,那摩上师点了点头,说道:是。
为何不救。
沉默。
良久,那摩上师才答道:我想救。
我想救,但是没救,便是不能救。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
真的没有办法吗?
真的没有办法。
轻轻呼出一口气,罗桑起身告退。
既然问题得到了解答,那就没有继续呆下去的必要了。
他回到了自己的小院,提了一桶水,开始浇花。
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
民众已经不堪重负了,等待着他们的只有两条路,死,或者反抗。
人们拿起武器,刀,剑,铲子,铁锹,他们怒吼着,咆哮着,拖着骨瘦嶙峋的身体朝着一家家剥削了他们许久的富户走去。
粗制的农具砸开了Jing美的大门,人命开始变得不在值钱,曾经不把民众当回事的地主们突然发觉,他和他们一样,当胸膛被割开,心脏被挖出,无论他们多么富裕,也还是会死。
蝗虫过境般的扫荡过一家家的地主,无论他们有罪或是无罪,最终,几万名沾满鲜血的人拿着抢过来的刀剑,朝着最后目标走去。
寺庙中,很多人慌作一团,夏扎苏带着他的五百名亲兵站在庙宇外,他们一个个装备Jing良,手中拿着的都是上好的武器,身上穿的是Jing铁的铠甲。
可是他们面对的,却是数万名充满了仇恨和愤怒的民众。
抵抗是徒劳的,这五百人如同水珠滴入大海,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夏扎苏死在了人群之中,致命的那一刀伤口可能是穿胸的一剑,也可能是割下了半张脸的一刀,但是无论如何,他也死了。
人群把庙宇围了起来,水泄不通,但是都只是等着。领头的反抗者从人群中走出,带了几十个人踏进了这座平日里安静祥和的圣地。
剩下的人都只是在一旁看着,没有直接上去踏破庙宇的门槛是他们最后的一丝理智。
冲天的血腥气蔓延进庙宇,很多僧人忍不住吐了出来,更有些胆小者已经被吓得失了神智,涕泪横流的躲在角落里。
身上沾满了鲜血的人群走进庙宇,神圣庄严的佛像依旧是无悲无喜地看着这一切,罗桑站起身来,就站在七年前他被封为达赖的地方,看着来者,说道:我是罗桑达赖。
领头者上下打量了面前的年轻人,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就是达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