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里,蜷缩在角落伺机而动,寻找食物的大老鼠。白天藏在肮脏的下水道,夜晚安静无人的时候,才敢顺着墙根渗透到各个角落去捡食一些残羹剩饭,匆匆饱腹,随着黎明第一缕光线的降临而四处逃窜,好不凄凉。
许墨一直觉得自己就是这样的老鼠肮脏而又丑陋的畜生。他常把自己美丽的情人们比作猫。
那些轻盈的,生活在树上的猫。
它们毛色鲜亮,出身名贵,明明有主人香软的怀抱和吃不完的美味。却总爱追逐他这样的老鼠。甚至不惜弄脏自己的皮毛,也要逐上他,嗅上一嗅,真正扑腾到手,猫不会吃老鼠,只会把它玩弄到死,再丢到一边。
他好像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议论他。就比如此时此刻。许墨刚刚还在戏院后门被老相好的哥哥和舅舅们拦住,差点挨了一顿打,可现在却好像个没事人儿一样,毫不避讳,领着悠然,一路从外头走向后台的深处。哪怕周围人都已经在指指点点,交头接耳,依旧我行我素。
许公子现在频率越来越快,这才几天,又一个主动送上门。
这个看起来很普通啊,傻丫头一个,嘿嘿。
今天的许墨好像很着急,他从化妆间的柜子里取出了上回装蒸饺的碗,碗已经洗干净。他一股脑塞到悠然怀里,就急匆匆的往外走。
刚才的流言蜚语她不是没有听到,相信许墨也听到了吧。他的背影高大挺拔,衣袖飘袂,中式长衫衬得有些出尘的意味,不似凡间人。
我去见几个重要的朋友,要不要一起来?许墨停住脚步,转过脸,一脸期待的向她发出邀请,他的语气好像从未想过她会不答应。墨色的眼睛亮晶晶,眉眼低垂,那副无辜又温柔的样子,是个女孩都不可能拒绝。
朋友?没等她多犹豫,许墨的手臂就已经环上她的肩,揽着她往前行。
嗯,我们要快一些,不能让它们等太久。
他手掌触碰到的地方,撩得女孩皮肤一片火热。这是许墨第一次碰她。就这样自然而然的揽着,没有亵渎,冒犯之意。离得这么近,她能闻到他身上的青草香,感受到他衣裳底下结实的肌rou不同于阿右的rou体,许墨的rou体温暖而有力,阿右是大哥哥,而许墨则是男人。悠然并不觉得他这样的行为很讨厌,相反,甚至有点欢喜,她喜欢和他亲近,甚至想更亲近一点。
许墨的房子在法租界,这里的地价很贵,而这样一座三层楼的小楼,旁边就是临街,有着遮天蔽日的梧桐树,一楼竟然是个卖绿豆汤的小铺子。这么好的地段,做这些营生未免有些大炮轰蚊子。小小的幌子伸出来,屋子里有几张简单桌椅。
悠然怯生生的跟他回了家。她暗自思索,这才认识多久,就把女孩子往家里带真的好吗?自己这样听话的跟来会不会被他看轻?他的朋友们是男是女,有几个人?她这样拿不出手,穿得乱七八糟,怕不是要被人看了笑话。
许老板回来了?东西我都准备好,搁院子里呢。绿豆汤铺子里钻出一个年级略大的阿姨,头发梳的光亮,着一件竹绿色的衫儿玄色挑线裙,一张Jing明的脸,讲话很是利索。
吴妈用围裙擦了擦手,她和老伴儿一向对许墨客客气气,毕竟白给他们住这么一间房,就是装也要装出个笑脸。她打量了一下许墨身后的悠然,并没有多话,甚至没有和悠然打招呼。又一个女孩,他们已经习惯见到不同陌生面孔的女孩,八卦之心早已耗尽。
麻烦你了。
看着许墨和小姑娘进屋的背影,吴妈转身对自己老伴儿说:你说这个能留多久?
哎?你管多久呢,还不是半夜就要走人嘛。老伴儿拿着老头乐,挠了挠后背痒,随口一答。
吴妈夫妇白住人家房子,不好多嘴问,只是许墨这个人呦,叫人怎么评价他呢?
许墨是个好人。
出手阔绰,好像钱多得花不完,白给他们房子住,从不提交租的事儿。吴妈帮他洗衣打扫,他不拒绝但也不会主动要求。每当逢年过节,吴妈把他当自家人,叫下来一起吃饭,许墨都会客气的加菜或者自带黄酒。就连去年冬天老伴儿夜里犯哮喘病,也是许墨半夜给请来了洋大夫给治。
他是个可怜人。
吴妈很清楚,一个大小伙子,形单影只,从不提家人,也没有听他提过回老家之类的话。从不过生日,过节也不去走亲戚。想必是没什么可以来往的亲人。有一次吴妈主动问起他的母亲,这个平日里温柔的男人眼睛里流露出的悲伤让她不敢继续打听下去。
他还是个坏人。
对,坏男人。许墨生的好看,嘴又甜,迷恋他的女人不再少数。现在开放了,不像以前,新时代是允许青年男女自由交朋友的嘛。只是他好像有些自由过头隔三差五的就带女人回家过夜。大半夜的,高跟鞋上楼的声音伴随着女人娇媚的笑声格外刺耳,但久而久之吴妈夫妇也注意到,这些女人不管怎么样,当晚一定会走,从来没有一个会留下来过夜。每次都是天还没亮,女人要么自己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