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春记》
文/旧梦之南
题记
井底引银瓶·止yIn奔也
唐代:白居易
井底引银瓶,银瓶欲上丝绳绝。
石上磨玉簪,玉簪欲成中央折。
瓶沉簪折知奈何?似妾今朝与君别。
忆昔在家为女时,人言举动有殊姿。
婵娟两鬓秋蝉翼,宛转双蛾远山色。
笑随戏伴后园中,此时与君未相识。
妾弄青梅凭短墙,君骑白马傍垂杨。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知君断肠共君语,君指南山松柏树。
感君松柏化为心,暗合双鬟逐君去。
到君家舍五六年,君家大人频有言。
聘则为妻奔是妾,不堪主祀奉蘋蘩。
终知君家不可住,其奈出门无去处。
岂无父母在高堂?亦有亲情满故乡。
潜来更不通消息,今日悲羞归不得。
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
寄言痴小人家女,慎勿将身轻许人!
第一话
傍晚时的小巷里光照昏暗,光是头顶上竹竿撑起一排排新式nai罩就遮盖了小半边天,还不断往下滴着水,弄得整条路面shi漉漉,长年生着满是翠意的青苔。
这种圆锥型的nai罩时下很流行,悠然在百货公司的橱窗里看见过。据说穿上能让胸部坚挺,就跟画报上的西洋模特一样,当然它的价格也十分昂贵,一件能抵得上她大半个月的工钱呢。
悠然的内衣都是自己做的,绵软的碎花布,侧边密密钉上一排扣子。穿的时候像个小背心,一粒粒纽好,把胸部严严实实的裹起来,扁扁平平,看上去像个没有发育的小女孩。
悠然一跃一跃,小心避开头顶坠落的水滴,生怕弄shi头发。
穿过杂乱狭窄的小弄堂拐出来就是一条热闹的马路。由暗入明,大马路上的灯光晃得她眼睛花。现在正好是傍晚,下班的,放学的,路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这是一个美好的时代,也是一个荒唐的时代。
就像宇宙大爆炸一样,原本闭塞的生活被打破,越来越多的西洋玩意儿进入了人们的生活。一时间让人眼花缭乱,深陷其中。远处驶来的电车,里面歪歪斜斜睡着几个打瞌睡的上班族。画报上卷着丝袜的摩登女郎,街边洋人开的钟表店,橱窗里的最新款留声机,以及各色西餐馆。
悠然今天特意穿了新衣裳,她不时摸摸自己的辫子,又扯了扯这身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蓝布旗袍。双手捧着一个大瓷碗,低着头快步向前走。
这身新旗袍的来头说起来真是寒酸,她本没几件像样的衣裳,往年就是靠那件绿格子和嫂子不要的灰粉长袍一洗一换打发了上一个夏天。到最后灰粉色旗袍洗的只剩灰色,那略微的粉也仅是悠然自己打量时臆想上去的。
她平日里在隔壁裁缝铺帮些忙,挣些小钱。陈裁缝实在看不下去,就自作主张的用客人剩下的边角料给做了这么一身蓝布旗袍,十六七的姑娘像她这么瘦小的真是少见。几块零碎的边角料缝一缝竟也能凑合成一件衣服。
衣服是新的,可惜脚上还是那双半旧布鞋,鞋头尖尖,破损的地方都用同色的线小心的绞起来。女孩赶着路,左脚右脚,一探一探,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很多步。
悠然小心的捧着怀里的瓷碗,里面是刚出锅的蒸饺,因为急着送出去,怕耽误了时间,刚刚她也顾不得烫,徒手把饺子从笼屉里拈出来,码在碗里,到现在指尖都红红的。
午饭她做了嫂子一直嚷嚷着要吃的葱油拌面,又用一只干净的大碗摘出一碗素面,把葱油料搁在小碟子里,放入了碗橱,给晚上下工回来的哥哥当宵夜吃。
下午的时候悠然又一家人的衣服都给洗了。抱着那个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破木盆,以及里面换来换去都逃不过那几样的旧衣服在弄堂口的水池子边浆洗。
别家的大姑娘小嫂子都有说有笑,只有她沉默寡言,偶尔附和几句。别人提起哪家哪家娶了新媳妇,新媳妇好娇气,竟不懂如何烹制鲥鱼,又或是哪家大姑娘上了洋学堂,绞了短发交起了男朋友。大家七嘴八舌,八卦和锤衣棒齐飞,期间还时不时攀比下自己的银镯或胭脂和新买的衣料。这些悠然都没有,她大多数是替人参考,这块料子蛮好,衬皮肤,那块布也是时髦,是Yin丹士林的吧。
下午的时候她才有时间在厨房里和馅,揉面,包饺子。rou是她今早在菜市场现买的,面呢,是用一碗糯米和隔壁吕阿姨换的。
悠然熟练的忙活着厨房的活计,自从爹娘不在了,家里的家务事都是她在张罗。她有个哥哥,为人老实巴交,年纪挺大才娶上媳妇,所以一家人都格外在意这个媳妇。家里的日常开支都是靠哥哥在码头搬货赚的辛苦钱,嫂子呢,嘴上不说,但是连悠然都能感觉到嫂子对这个贫寒家庭的不满,虽说能吃饱肚子,但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