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意识后的凌风,当即便因为惊吓过度而发起了高烧。在半途短暂清醒过来时,却因为再度陷入疯狂状态无差别攻击人而被白医生带着人强行注射了镇静剂,最后转为睡眠状态。
在睡了大半天后,凌风在当晚做了一场可怕的噩梦。
充斥着鲜血和激烈争斗的画面在他的梦境里交织着,陌生的、熟悉的血腥场景如同幻灯片般一帧接着一帧走过。最终,所有的画面统统粉碎瓦解后,他便看见梦境里的自己,手持着一把沾血的匕首,站在了东方绝渡的面前。
他看不清眼前的主人的神情,却心惊于梦境中的自己内心汹涌无法压抑的滔天恨意。
最终,所有的恨意化作了行动。他手里的那把匕首,狠狠地送进了绝渡的心脏。
鲜血从那致命的位置顷刻喷涌而出。
凌风便这一场可称之为“恐怖”的梦境给生生吓醒。
他尖叫着整个人从床上弹了起来,似乎还没从梦境里的恐怖血腥里清醒过来般,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捂着突突直跳疼痛的脑袋瑟瑟发抖。
蓦然,头顶上落下的一只大掌吓得他身体又是一颤。他惶恐地抬起了头,在看到绝渡蹙着眉的面容时,整个人就这么怔住了。
“怎么了?”
被凌风突如其来的反应惊醒的绝渡脸上染着毫不掩饰的忧色,从床上坐起,朝他靠了过来。
他搁在凌风脑袋上的手掌向下移动,贴着凌风的额头感受了温度,确定他已经完全退烧后,注视着他惊惶苍白的神情,又重新揉了揉他的脑袋。
“做噩梦了?”
又是一声询问传进凌风的耳朵里。凌风反应了许久,在理解了绝渡的话语后,委屈巴巴地撅起了嘴,整张小脸皱成一团,一颗小脑袋像小鸡啄米般不停地点着。
绝渡似乎是被他的反应所逗笑,嘴角微微向上扬起。
凌风蜷缩着身子,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一昂头视线一扫,目光便定在了绝渡赤裸的上身上右手臂和右侧肩颈处缠着绷带的两处地方。
他的身子顿住,视线在两处伤口来回穿梭。
随即,像是回想起了其中一个伤口的来源,凌风的小脸上再度露出惊惶恐怖的神色,抖着身子挪着双脚便朝后方退去。
就在他即将因此而跌下床时,早已有所准备的绝渡完好的左手手臂揽过凌风的腰腹,直接将企图逃离的罪魁祸首拖回自己身边。
“你打算去哪里?嗯?”
“我……奴隶……”
被捞回来的凌风吓得连唇瓣都在打着抖,缩在绝渡的臂弯里一动都不敢动。他的视线胶在绝渡缠着绷带的伤口上,抖了许久后,嘴唇一抿,抿成了一道委屈的弧线。
他从喉间溢出一声哭腔,紧接着大颗大颗的泪水便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开始从他的眼眶里滑落。
“怎么又哭了?”
万万没想到这样也能把人惹哭,绝渡捏了捏眉心,几乎要扶额长叹。
“呜……凌风不是故意的……”
凌风的双手无措地抓着绝渡搁在他腰腹上的另一只手臂,露出了一副想要伸手去触摸伤口却又不敢的可怜表情。
“我知道。”
“呜呜……对不起……”
“没关系。”
“呜……奴隶……奴隶呜呜呜……奴隶是不是把主人弄疼了……”
听到这里,绝渡轻笑了一声。
他缓缓地瞥了一眼身上的伤口,顿了一秒思索了片刻后,竟然罕见地点了点头。
“嗯,挺疼的。”
闻言,凌风一瘪,眼看泪水即将再度决堤。绝渡环着凌风的手臂一个用力,将人往自己的怀里带进了几分,然后垂头,对上了怀里的人昂头看过来shi漉漉的眼眸,一双深邃的黑眸里溢满了温柔。
“去给我取药和纱布来,我就原谅你,嗯?”
凌风愣了愣。
他歪着脑袋思索了许久,然后像是领悟了般用力地点头,一扭身挣脱出绝渡的怀抱便迈着步子向离弦的箭般朝房间门冲去。
“等等。”
结果,刚冲到房门口,来自凌风身后的一道无奈的阻止声再度传来。
凌风的脚步顿住,以为绝渡要反悔,扭过头去当即露出了可怜兮兮的神色瞅他。
“你打算光着身子跑去哪里?”绝渡再度扶额长叹。
“……”
凌风眨眨眼,随即垂下脑袋,视线落在了自己光溜溜的身体上,似乎大脑有些发蒙跟不上节奏,他又眨巴着眼睛重新抬起脸来,一脸茫然无措地看向自己的主人。
绝渡好笑地摇了摇头,随即抬起下颔点了点床头柜:“你要找的东西在这里。”
“……”
原本打算自己亲自动手换药的绝渡,在凌风抓着药瓶和纱布坚决不撒手的固执坚持下,还是松了口给了凌风为他包扎伤口的机会。
只不过……
松口的代价也着实是高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