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小北贴膜,珂珊走开乱晃,隔壁是个甜水档口,人倒不是很多,只有两对年纪很轻的小情侣,坐在里头吃东西。
她要了三份芒果西米露,打包带回小北这边。他老板一直盯着她的踪迹,重新喷了香水,仍旧歪在柜台玻璃柜上,身子朝前倾:哟,这么客气,是隔壁的糖水吧,他们家还成。
珂珊解开袋子掀开一次性碗的盖子,连同塑料勺一起推给埋头干活的小北,小北单手一推,头也没抬,仍旧是做自己的事,对着手机膜下面的气泡拿卡片打出斜角,在那里刮。
老板嘿嘿笑了一声,将手里拆开的部分推给珂珊,珂珊接了,拿纸巾在柜台上擦了擦,拿左手手肘杵着,很随性地站着吃糖水。
美女是哪里人?不会是本地人吧,不太像。
珂珊含了芒果丁,细细慢慢地嚼,扬头露出光洁的额头,不只是化妆品的珠光还是她本身皮肤的色泽,略略地闪,性感又冷傲。
她把头一点,刚好有顾客过来,是个男人,不知是为了看她,还是真的有事,很好奇地盯着这边。觑到真容后,很明显的红了脸,磕磕碰碰地要说什么,看到店内的布置后,干脆把自己的手提搁到桌面上,说自己的电脑有点问题。
老板笑嘻嘻的,明显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私底下狠狠地拐了小北一下:接待一下。
小北说手机膜还没弄好,被老板瞪了一眼,珂珊挥手:我不着急,你们先看电脑。
小北收捡了零碎,从包里拆出顾客的本子,这是个老款办公机,顾客说开机特别慢,然后越说越多,仿佛毛病果真多得不得了。
男孩子掀开电脑,等到开机后,还没进入到正常的界面,手指噼里啪啦地敲,是一连串的飞鱼似的代码,顾客吓了一跳,要抢自己的电脑,被老板拦住了:他是老手,您放心。
小北在这边弄,老板已经收了顾客三张人民币,顾客想讲价,可是看着珂珊那根本就没脸讲,到底还是被人宰了一小笔。
临走前迟迟拖拉,检验了又检验,仿佛不甘心仿佛又没胆量,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两分钟后,珂珊拿回了手机,径自离开。
夜市十一点开始打烊,差不多十二点时,小北独自姗姗地从宝成路的口子出来,他远远地就看见马路对面的汽车。
汽车亮着车灯,是辆非常不打眼的深棕色帕萨特,车灯映着女人半边身体,头发在光线的敏感的捕捉下延伸出丝丝缕缕,她的脸偏着,毫无表情,拖着手肘抽烟。一条高腰直筒牛仔裤,一件圆领宽松T恤,下摆一段随意塞进裤腰里,光是这么看着,也像是从杂志上走下来的性冷感模特。
当然小北不一定知道什么叫性冷感,珂珊察觉到他的视线,转过脸来,却是绽出一丝微笑,忽如一夜春风来,捉摸不定的温柔。
她请他上车,他也上了车,汽车驶出去,两个人从头到尾没说话,直到她把车子停在一家不起眼的私人门诊旁。
送他去医院不太可能,比起光明的有秩序的医院,珂珊直觉进到这里,他或许不会有那么多的抗拒。
门诊的玻璃门锁着,珂珊敲了好半天,木柜后守夜的老爷子戴上眼镜出来:我们关门了。
珂珊按住小北的肩膀,往前送了送:我们家孩子高烧,再烧脑子就要坏了。
老爷子怒着嘴皱着眉,道一声真麻烦,还是让他们进了。
拿着木棒看看口腔,翻翻眼皮子再测一下体温,小北被安排到塑料椅上打点滴。
我要睡觉了,你自己看着他?会不会抽针?
交给我吧。
老爷子继续回柜台后的折叠床上睡觉,珂珊从饮水机上倒了两杯热水,端过来坐下,其中一边放在小北右手边。
你挺乖的。
小门诊里点了一盏灯,除了旁边大爷的鼾声,珂珊像是自言自语,她不免打了个哈欠,沉沉地撑着眼皮翻手机,手机上的光照着她的脸,疲惫和冷静一览无余。说完后,为了完成一个全满的流程,顺手揉了揉小北的头发。
两人离开诊所,车上他也没问去哪里,到达一个自己从来没来过的小区,他才发出一声嘶哑的断定:无论你是为了什么,我对于你来说没用。
珂珊踏出去的那一只腿顿了顿,一秒后继续下车,从车头绕到副驾驶来开门,她把半个身子塞进来,捧住男孩子冰冷的脸颊:你妈把你交给我了,这个理由够不够。
小北进了公寓,并未乱看,由衷的谨慎将自己跟外界隔绝开。他不羡慕人家住得好、穿得好,人家漂亮有钱,他不羡慕,因为这些跟他没关系。珂珊拿了罗良玺的T恤给他穿,又去便利店买了一次性的内裤,前前后后,等于把孩子的生活给包揽下来。小北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身上带着水汽,皮肤是白的,缺乏血色,便如哪里走来的清秀少年。
珂珊熬好了南瓜小米粥,南瓜能放好长时间,所以还在冰箱里,至于小米,一整袋第一次拆封。
补血的,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