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大家都去了正宴,想必此时更不会有人了。
顾泓之淡淡应了一声:“同她姐姐说一声,人我先带走了,之后会差人送她回长公主府。”
盛晚玉呆呆立着,待人走出去很远才反应过来。
阿夕她方才那个样子,不会是遇到了什么事吧?
糟了,都怪自己,刚刚贪热闹没有同她一道出来。盛晚玉懊恼的揉着脑袋,心中想到顾泓之方才的神色,心中稍稍安定。
看样子,那位侯爷虽然不太喜欢阿夕,但应该会念在她父亲的面子上将后事料理干净。
只是大嫂那边,却是必须要去说一声的了。
想到这里,她连忙敛下思绪,转身准备去找颜朝了。
盛晚玉指的那条路果真没有人走,饶是如此,顾泓之也提前做好了准备,用宽大的袖袍将小姑娘的脸半遮了起来,叫人隐隐约约的看不清楚,待出了盛安候府的大门,便径直的朝着侯府的马车走去,将人轻柔的放上了车。
“回府。”他也随之坐了上去,抬手揉了揉眉心吩咐车夫道。
车夫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见自家主子抱了个女郎上车也没有多嘴地问些什么,应了一声之后便扬起马鞭架起了车架,见自家主子神色不虞,还特意挑了条人少的路走,避免了外面的喧闹声,将车子驶的十分稳当。
如此一路到了淮临候府,顾泓之又将人抱下了马车,径直进了他院中寝房的隔壁,轻轻地将人给放到了榻上。
周管家见自家侯爷抱着个女郎进了府,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微微吃惊过后便笑的牙不见眼,亦步亦趋跟在了顾泓之身后。
这么些年了,哪见过侯爷领女郎进府,更别说是抱着进来的了。莫非自己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能见到侯府有女主人的那一天了?
“管家,寻个稳妥些的大夫来给她瞧瞧。”
顾泓之随吩咐着,眼神却依旧落在了颜夕面上,见这会子功夫她的裙子又皱下去几分,这么柔顺的躺在榻上,从上往下看,隐约能觑见白梨花绣花群头里的起伏春光。
他有些不自在偏了偏头,抬手替她盖上了旁边的锦被。
“哎,是,侯爷放心。”
周管家喜滋滋地转身出去了,一双老腿却并不迟缓,生怕自家侯府未来的女主子有个万一。
待他走后,顾泓之将被角掖好,缓缓在床边坐了下来。
小姑娘仍是那一副不安的模样,配上雪白的面色着实叫人心生怜爱。
许是梦到了之前的事,她的身子忽然一阵细微的打着颤,眉心更深的蹙了蹙,将自己紧紧蜷缩了起来,像只可怜巴巴、受了惊的小兔子。
顾泓之有些看不下去,抬起骨节分明的大手想要将她的眉心抚平。
大抵是他的掌心太温暖,连带着抚过小姑娘眉心面颊的温度都熨帖得叫人心安,那两道柳眉之间的褶皱终于被他抚平。
顾泓之神色终于褪去了冰冷,缓缓柔和了下来,他望着小姑娘巴掌大的小脸,忽然有些失神。
这么看着,她又完全不像那日的女刺客了,反而柔顺得像只无害的小兽。
她如今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而已。
直到小姑娘大抵是为了寻求更多安心似的蹭了蹭他的掌心之后,他才恍然一般回过神来,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缩回了手。
他失态了。
心神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眼前之人牵动,仿佛见不得她受一点儿委屈似的。
果真还是受到那容色的影响了么?
顾泓之猛地站起身来,面上狼狈之色一闪而过,连忙敛了敛思绪,这才恢复成了平时冷静自持的模样。
他深深的看了榻上一无所知的小姑娘一眼,转身出了这间屋子,寻了个妥帖的丫鬟前来侍候,嘱咐她有什么事来向自己禀报,自己便径直去了书房。
周管家寻的大夫匆匆赶来,替颜夕诊过脉之后直言她是受了惊吓方才昏过去的,身体并无大碍,不多时便会醒过来。
这话被派去守着颜夕的丫鬟明琮如实禀报到了书房里,那时他正在书案前处理公事,听了这话也无多少反应,应过之后便又低了头,仿佛此事未分走他一分心神一般。
颜夕是直到天近黄昏之时才缓缓醒了过来。
小姑娘揉着昏昏沉沉的脑袋,一时间茫然了片刻,直到忆起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那张白瓷般的小脸上闪过一丝惊惧。
她遇到了个坏人,坏人还想对她做夫君才能对自己做的事!
她奋力反抗了,可是后来……
后来呢?
脑中闪过几个画面,是她狠狠的一脚踢了过去,便将那坏人的膝盖一下子踢断了。还有,她拿穿着鞋子的脚在坏人身上用力碾了几下,他便痛叫着晕了过去。
小姑娘一下脑袋变得空白,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她,她竟然这么厉害吗?一下子就把坏人给弄晕了?
还、还是说这只是她做的一个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