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诰命们,都已先行回去。
因此,晚宴里坐在上首的只有帝后。太子夫妇坐在左侧第一席,荣王等坐在更下方,按照地位高低,依次排列。
待所有人都到齐,闻擎却一直没出现。
往常闻擎总是缺席宴会,皇帝不在意,众人也都习以为常,无人觉得奇怪。
皇帝高高坐在龙椅上,和太子说笑,神色坦然,不见半分厌弃。
席间诸人见状,对皇帝的心意皆是了然,没有人敢不识趣,对教场发生的事提出质疑。但太子亵弄娈童的事,总归在众人心中留下了印记。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看太子的目光,到底和从前不一样了。即便掩藏得再深,也会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些微鄙夷。
太子笑语晏晏,看似一派光明坦然,其实心中尴尬至极。
皇帝对此也没办法。太子做下这样的事,他除了掩耳盗铃,装作无事发生,等所有人渐渐淡忘此事,没有更好的法子。
此时,远在浒嘉围场的所有人,对皇城中,一夕之间传疯了的流言全然不知。
晚宴正式开始,宫女们捧着佳肴美馔,琼浆玉ye出现,舞女也随着宛转丝竹声翩然入场。
歌舞一起,宴会的气氛便和谐许多。在露天草地上宴饮,别有一番滋味,更别提此地还处处点着热情温暖的篝火。
虞华绮和贵女们坐在一处。她们都是未出阁的女子,坐得略偏僻,位于诰命们后方,避开最热闹之处。
因着在围场,晚宴的菜肴多是各样野味,极具特色。
虞华绮用了几筷子,觉得不如今儿午后,那顿烤兔子远矣。她不再动筷子,兴致缺缺地饮了口马nai,嫌腥,便靠坐着,同身侧的傅灵闲聊。
傅灵就是前次春日宴上,被卫敏揪住的小倒霉蛋。她为虞华绮的风采倾倒已久,今日可巧,同虞华绮坐到了一处。
虞华绮与她互通姓名后,才知道原来还有更巧的。
前世,卫敏的二哥,娶的便是这位傅小姑娘。卫二哥才华横溢,文武双全,却最不喜拘束,常年在外奔波游荡,一朝见了这位傅小姑娘,却突然性情大改,心甘情愿留在皇城,走上仕途。
彼时虞家已经灭门,虞华绮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对傅灵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却是听说了许多卫二哥宠妻的趣闻。
傅灵生得灵秀,性子娇憨热情,她倾慕虞华绮已久,好容易有机会接近,叽叽喳喳同虞华绮说了许多话。
寻常贵女对着虞华绮,或是嫉妒,或是自惭形秽,少有这般缠人的。
虞华绮被傅灵缠得好笑,哄着傅灵吃了几块羊rou,才换得耳根清净。
歌舞正浓,闻擎姗姗来迟。
虞华绮原以为他撑不住,已经和皇帝告假了,此刻见他脸色青白地出席,黛眉一蹙,既担忧又生气。
都累得这样,比午后那会更严重了,还要逞强出席!
闻擎立在皇帝面前,敷衍地请了安,泰然落座。
虞华绮见他没有被皇帝怪罪,且还有力气请安坐下,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她恼闻擎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扫了他一眼,就不再理他,端着酒盏,一饮而尽。
傅灵是个不会喝酒的,睁着晶亮的杏眸,“阿娇姐姐,你好厉害!”
虞华绮给傅灵也倒了一杯,是不易醉人的甜果酒,“尝尝?”
闻擎自出现起,就一直不着痕迹地看着虞华绮,自然看出了她的不悦,他眼底流露几分无奈。
那厢,太子含笑,向他举杯道:“二皇弟来了,今夜烤羊排最好,可要多吃些。”
闻擎亦举杯,同太子饮了一盏。
虞华绮看得想骂人。
太子倒是做得一手好表面功夫,装得兄友弟恭的。若真关心闻擎,如何看不出他面色很差?哪有要受了寒的病人饮酒,叫受了寒的病人吃羊排这等油腻之物的?
她气过了,莫名觉出几分不妥来。似乎一直以来,她,包括所有人,都有一种错觉:闻擎在皇帝和太子面前,比荣王更得脸。
譬如今日这事,若是荣王迟到,皇帝哪会这样轻轻放过?太子亦不会如此纵容,还笑着让荣王饮酒吃rou。
他们为何要做出这等虚伪的关心和宠爱模样?
热闹的鼓舞结束,二十六名舞娘踏着热情的管乐声翩然而入。
这支舞曲编得热情妖异,别具风情。舞娘们腰束红绸,在篝火上方飞舞,纤细妖娆的身形被艳红火光照着,拉出纤长的影子,魅惑至极。
最Jing彩处,二十六舞娘齐齐从巨大的篝火堆中央,往四面八方飞舞,抛出软而坚韧的红绸,让火焰点燃,烧出绚烂的颜色,绸尾金铃在火光中烨烨生辉,轻灵作响,很富趣味。
傅灵看得眼睛都不眨,“阿娇姐姐,她们跳得真好。”
虞华绮应声,她看得技痒,正思量着,要叫虞家舞娘们也照着这般,排演一遍。只是篝火危险,不知祖母会不会同意。
舞毕,众人皆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