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二步。
广常默然半晌,还是抓在了手里,掩在袖子中,一边低声道:“谢谢春雪姐姐了。”
春雪见他收下,脸上才显出高兴的笑来,拎紧了点心盒便要走了。
广常却抬头问了一句:“春雪姐姐这是去哪里?”
春雪叹了一声:“贤妃娘娘这几日侍疾辛苦,好容易今日宫外来了人,她清闲了些,便吩咐点心房做了核桃酥,我这是给她送过去。”
广常点点头,侧身等她过去了,才继续往前走。
没走几步,却又被人拦了下来。
他抬头一看,又立刻低下头去,恭敬地喊了一声:“福安公公。”
福安却抬手阻住他说话,左右一瞧没人,赶紧将他拎到了一座假山后的隐蔽角落,掩人耳目。才昂首挺胸地站稳了,拂尘往肘间一扫,斜眼睨着他,慢里斯条地开口:“早先看你机灵,挑中你去伺候西宫那位小主子,杂家便同你说了,那边一有什么异动便来告诉杂家。如今三个月过去了,你是一次也没来找过杂家啊。广常,你是忘了呢,还是有了别的心思?”
广常满脸惶然,正要辩解,福安公公却哼了一声,加重了语气:“这……可是皇上的意思,你若是敢有任何怠慢,那可是欺君之罪,要灭九族的!”
“奴才不敢!”
广常脸色立刻变得惨白,朝着金銮殿的方向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连着磕了几个响头,额头磕在坚硬的石面上,立刻红肿渗血。
“行了起来吧,当心被人看见了。”福安看他的惧怕不似作假,便令他停止,转而道:“还不快跟杂家说说那边的情况!”
“是,是。”广常从地上爬起来,也不敢抬手去擦脸上,垂首恭敬地说:“西宫那边,这三个月来一共遭到十一公主或六皇子带人去闹了十来次,除了九月里那次十一公主出了意外,那边一直都……”
福安听到这里,眉头便是一皱,猛地目光一厉低喝道:“谁要你说这些没用的!这些事情满宫上下谁不知道!”
广常吓得霎时住嘴了。迟疑半晌,惧怕的语气里带了几丝茫然:“奴才愚笨……公公到底想要奴才说什么?”
福安看他一眼,见他是真的不明白,便低声提醒道:“就是西宫里边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状况出现……”
广常面上更疑惑:“不为人知的状况?”
福安没好气,只能把话说得更明白:“就是问你,那位小主子平日了都做些什么、见过些什么人没有,或者有没有谁犯了忌讳,偷偷踏入西宫的?自然,这里边要除去常去闹事的几位小祖宗。”
广常心下巨震,眼睛猛地瞠大,好在他低着头,并没有被福安发现。
他仍惶然不安回道:“奴才不敢欺瞒,西宫里一向沉寂,除了十一公主、六皇子等常去、常去虐打,其余时候也只有奴才进出送吃的,再没有别人了。小主子……因为年幼体弱,惨遭毒打之下,每次总要好些时日才能缓过来,往往这次还没好,下次又来了,旧伤添新伤,又缺医少药,咳嗽、吐血不停,总也没有好的时候。平日里不过是躺在床上养着罢了,并做不了别的什么。”
这等惨况,饶是福安听了也心生不忍。只是思及当年那一桩满朝震惊的公案、那血流成河的骇人场面,他又哪里还敢说些什么。又想起近日里皇上寝食不安,龙体欠佳,夜里每每梦魇,何尝不是因为此事?
他叹息一声,道:“既是如此,你便回去罢。往后有了什么,记得来告诉杂家。”突又眉头一皱:“你不好好待在西宫里,出来干什么?”
广常面色不改:“天气严寒,小主子身边没有足够的御寒之物,这两日感染了风寒,奴才想着去厨房要些姜汤也好……”
“罢了罢了。”福安挥挥手,从袖口掏出来一袋银子给他,“那些人惯是捧高踩低的,没有银两你怎么使得动?拿去罢。”
广常忙不迭接过来,感激道:“福安公公心善,奴才替小主子谢过了。”
福安却没当一回事,只又沉了脸色低声提醒道:“虽说派你到了那个地方,你伺候可不能不尽心。不怕告诉你,皇上那儿明面上虽是冷着,暗地里可是关注着呢,若有什么闪失,你一颗头可不够砍的。”
广常脸上便有带了几分惶然,躬身应道:“是,多谢公公提点。”
福安嗯了一声,看看外边无人经过,便把拂尘一挥,快步走了。
待他走了,广常面上却露出一丝讽笑。他把银子收起,却没往御膳房走去,反而朝着方才福安走来的方向——棠香宫那边去了。
冬月里冷飕飕,天儿黑得也极快。江婺陪着无殃学习了一天,下午根本忍不住频频打哈欠,好在四点多天就慢慢暗下来了,光线不足,江婺就阻止他继续看书。她第一次在屋里点了一支蜡烛,让他休息一会儿,自己则到外面井里打水来烧。
广常恰在此时进来,目不斜视地进了房间,随后里边传来了几句低低的交谈声。
江婺奇怪他们说什么,等他走了便进去,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