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孩子小小一团缩在那里,身旁的雪都被血染得斑斑驳驳,不禁喉头一哽。
广常要扶他起来,却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广常就没动他,转头往江婺这里看一眼,起身匆匆往外面去了。
江婺看着那个小少年灰蓝色的身影消失在月亮门之后,才看回躺在雪地上的孩子,抿紧唇,一时没动作,也不说话。
无殃无法站起来,却吃力而缓慢地转头,看着她,轻轻唤了一声:“江婺……”
江婺看着他挂彩的小脸和冻得发紫的嘴唇,眼泪又猛地涌出,到底狠不下心,快步上前扶起了他。
她把他小心地抱回去,仔细处理上药。这次没有鞭伤,外伤看着没有那次重,可是他脸色更苍白,怕是被踢地狠了,内脏受损。处理好了伤势,江婺手脚熟练地烧了水,给他擦洗了一遍,换上干净的衣服。
只是过程中一言不发,也不去看他的眼睛。
“江婺,你生气了吗?”
等一切妥当,屋子安静下来,江婺倒了一杯开水握着暖手的时候,无殃才轻轻地问了一句,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
江婺垂眸看着杯中水,没有说话。
她确实生气了。
只是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气无殃在遇到困难的时候让人把她困住、让她袖手旁观,还是气自己能力不够,无法护得这个被她当做弟弟的可怜孩子周全。
作者有话要说: 懒癌小辣鸡作者给小天使鞠躬!给你们抱抱!给你们小心心!给你们么么哒!
第14章 乱绪
寒冬隆日,原本就黑得早,何况还是这样的大雪天。这么一顿折腾下来,天就黑了。
广常中途送了趟吃的过来,低着头,一言不发。
江婺现在看到他就来气,很不得将他打一顿!
他似乎也知道自己讨江婺厌了,放下就走了出去,再也没进来过,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气归气,不过有一点江婺是猜出来了。
就是不知为何,这个广常成了无殃身边伺候的人了,否则也不会听他的话把她拦住,又做这种送饭的功夫。而且看他进进出出的样子也不怕被人发现,恐怕是过了明路的,上面指派下来伺候的。就是无殃过得这样落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上面还无端端派人过来给他。
只是身边有了人,无殃却还是日日遭人毒打,那广常明明力气不小却不护着主子,说起来他也是“伺候不力”,一点用都没有!
江婺心里极度气愤,又极度闷堵,难受得不行,脸上更加没了笑,喂无殃吃饭、吃药都是绷着脸,不说话。
“江婺,江婺,你不要气了……”
间隙里,无殃一直尝试跟她说话,语气轻软地喊她的名字,语气小心翼翼的,希望化解她的冷脸。只是他一直没说“下次不会这样”的话,江婺因而心里还是堵着气,一句话不说,连个眼神都吝啬给他。
无殃见此,脸色也郁郁的,苍白如纸的小脸更添了一丝灰败,整个人弱小得可怜。看得江婺心里又是恨又是疼,也不知道是谁在折磨谁。
雪夜天上云层厚积,自然是没有月亮的,屋里惯常都是不点蜡烛的,就是江婺带了东西来也不见得用上,房间到了天黑便一片漆黑,寂静无语。
这样的环境更让人无限沉浸在思绪里。
躺在床上的江婺转而又想到,孤零零可怜的无殃身边好容易有人,过了明路却不好好照顾他;自己这个真心把他当做弟弟疼的姐姐,却又“来历不明”,不能光明正大地照顾他。
一时又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也不知道她孤独居家的时候,是不是也什么都自己扛着,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不告诉自己,就像自己也一直报喜不报忧一样。最后母亲的去世,何尝不是因为自己照顾不周,没有尽到为人子女的责任,就这样母亲在腊月隆冬里冻得手脚僵硬,失足摔倒,一去不返了。
母亲年老病弱,无殃年幼孤苦,他们都是需要Jing心照顾的人啊……
想到这里,江婺心里更觉得悲戚,不由得转身抱紧了无殃,低低地哭出声来,泪水沾shi了鬓边发丝,落在枕头上。
无殃见她终于愿意理自己,原是松了一口气,发现她哭了,顿时有些无措起来,一边笨拙地安慰她,一边费力抬手帮她擦泪水。可江婺正是心如刀割的时候,眼泪怎么止得住?
最后无殃也只好伸手抱住她有些冰凉的身体,只是他人小胳膊短,哪里抱得住一个大人,倒像是埋在她怀里一样。他有些懊恼,又很痛恨自己的无力和弱小,黑暗中紧紧握住了拳头,眼睑垂下,低声喃喃,不知道是安慰她,还是自言自语:“你放心,我不会被打死的,他不会让人我被打死的,因为他心里清楚……”
清楚什么,他没再说下去,江婺也不问。她知道一旦他不想让自己知道,自己是不可能知道的,就像白天里他被打得那么惨,说不让她出去,就会让人把她困住。
她的弟弟,这个叫无殃的孩子,到底是一个怎样狠心的人?
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