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点亮火把,林间骤然亮堂如昼。来人一眼看到躺在地上、浑身染血的白泽,大步跌撞跑过去:“湛儿!”
男人身后跟着一位青年,匆急的拎上药箱,追上男人:“爹,你胳膊也受伤了,小心啊。”郝然是萧毓。
萧廷飞走过去,将儿子搂抱住,上下逡巡他血淋淋的身体:“这是哪受伤了,快,给你弟弟看看,我的伤不要紧。”
萧毓皱眉:“哪能不要紧,两个一起治,多来两个人,给他们检查包扎。”
昏昏沉沉的白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慢慢的睁眼,视线流眄,落在萧廷飞染血的胳膊上,他咽了咽喉咙,“你们怎么在这。”
“傻孩子,我叫人看着你的啊。幸好探子逃出来报信,幸好我和你兄长也来了洛阳城。孩子,你就跟爹回去吧,这身伤没人照顾怎么行。”萧廷飞央求。
白泽偏过头,没说愿意,也没说不愿,喃喃:“我回哪去,哪有我的位置,一个来历不明的私生子,萧家容得下我吗。”
萧廷飞眼前倏然一亮:“这你不用担心,我跟你主母,也就是你大哥的亲娘说好了,回去你就认在她的名下,我们会对外说,你从小体弱送去寺庙养病,为了不扰你休养,不便向外透露你的存在……”
听到这里,白泽骤然推开父亲的怀抱,撑地起身,急喘了几口气,又恢复一片冷然:“萧家主有这样的妙计,找哪位贤才来做你的儿子都可以。我还是那句话,除了白泽,我没有第二个身份,告辞!”
纸是包不住火的,既然胆战心惊的为他掩饰身份,为何要认他。
而那个抚养过他,最后死在路边的胡人女子,他的亲娘,得不到萧家的承认,他又怎么能认祖归宗,喊别人作娘。
白泽跨上一匹马,抽马tun,没理会身后的呼喊声,有多快跑多快。
他身体不支的伏在马背上,也不知过了多久,跑到何处。
一骑术很好的百夫长狂奔了十里来路,才追上他,一把扯住的缰绳,“军长,萧家好心好意,你又伤得这么严重,怎么不先答应他。”
白泽后背微微的起伏,没有应话。百夫长叹息,四周眺望:“现在去哪里养伤好呢,您再撑着点,我让人去附近找农舍。”
“不……”白泽虚弱的出声,“回渑池。”
谢军大营。
谢墨甫一安全回营,叫人不要声张,他也不露面,常在一间小营帐内召核心部曲商议军务。
首要的事,就是让谢虞带兵驰援,去往渑池的路途,查探白泽的情况。
谢虞还没回来,白泽倒提前派人过来了,说军长受了点小伤,无碍,已经回了渑池。那日相遇匆匆,谢墨不知白泽为何来洛阳,来人也没有说明,他也不深究,备粮换马,送使者回去了。
这日谢墨在与部下商议事情,卫兵来报,有个人点名找谢墨,赶都赶不走,非叫他进来通秉一声。那人是个男的,叫苗言。
谢墨陷入复杂的沉思,他纵然安全逃脱,回来的事还没对外公布。难道是吕家添油加醋的乱说?
“男的,苗言,苗言……妙言,”谢墨倏然双眸绽亮,心头噗通腾跳,“叫她进来。你们几个先下去。”
在他坐立不安等待的片刻中,帷幕被人掀起,一只古灵Jing怪的脑袋先探了进来,继而如履自家庭院,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笼着一身青衣布衫,吊儿郎当的,那张脸却十分的小巧Jing致,哪像个粗糙男子?
谢墨大步掠过去,拉住将人一下子贴近自己,“你怎么会来。”
熟悉的声音涤荡在耳畔,他呼吸灼灼,熨烫她的耳廓。妙言抖擞的缩了缩脖子,上下巡望他:“墨表哥,我在建康听说你失踪,就跟谢爷爷来找你。你为什么失踪呢,怎么回来的,有没有受伤?白泽信中也没跟我说清楚。”
她迢迢跑到洛阳来,还在战局紧张的时候,谢墨一开始问出那句话,是压抑自己的欢喜和悸动,口吻十分恶劣的。
岂料她开口就是满心的柔情关怀,叫他再怎么凶得起来。
谢墨蓦的将她扯进怀里,轻轻抱着,“我好好的站在你面前,什么事也没有。倒是你和祖父,在路上吃了不少苦头吧。你从哪里赶过来的,附近的农庄吗?有没有遇见胡人。”
妙言摇头:“我也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呀,没事的。就是,我去渑池寻干爹,谢爷爷留在宜阳寻你,你最好把他找回来…奥哟!”tun上不轻不重的挨了一巴掌,妙言羞耻的脸红了,推开他:“你干嘛呢。”
谢墨负手板脸,“你随意出远门,跑到洛阳来,该打,让你长长记性。”
妙言鼓嘴摸tun,不服气的盯着他,“我不嫁给你了。”
脸上乍然裂开一丝惊愕的缝隙。谢墨错愕,她固然生气,不会好好解释,直接说这么恐怖的话来?
没有理由,没有婉转的,简直无理取闹!
可,他还就被吃定了。
谢墨轻咳一声,凑近她:“打疼了?”
“哼。你一言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