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指,随着这一声响指,原本光芒大量的实验室内,所有的白炽灯同时熄灭。
监控器的红点儿如缓慢地跳着,镜头微微转动,如一只磨牙吮血的野兽,好整以暇地观察着天罗地网之中的猎物。
黑暗瞬间笼罩了每一个角落,只有已经不再受江晚晴控制的电脑这室内最后一处可以照亮的光源。
江晚晴办公室的大门全然敞开,外面的黑暗和这一方天地内的黑暗如出一辙,借着这全然的黑暗和仅存的光亮,江晚晴和严修筠同事都看到,外面角落的某处,幽幽有一抹荧光。
那是专门用于提示有毒气体的骷髅图案,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个图案在黑暗里不止一个,几乎这偌大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有这样一个恐怖的图案,密度之高,像是早就准备好置人于死地的。
这个情景,让严修筠的背后一僵,连江晚晴都不由自主地抓住了严修筠肩膀。
“碳酰氯,俗称的光\气。”许是江晚晴和严修筠脸上的神色让对方觉得愉悦,他并不介意和他们多解说几句,“你们对这个气体应该不陌生——这是个危险的气体,因为它能烧穿人的双肺,致人呼吸困难,最终死亡。”
他的声音让江晚晴忍不住战栗,可是这不是恐惧,而是对其恶毒程度的难以置信——肺部受伤的人,在临死前的最后一刻,都会拼命地利用自己的肺叶汲取氧气,那是求生的本能。而肺部完全破坏是一个比想象中还要漫长的过程,损伤的单向性令这种痛苦不可逆转,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毫无疑问,肺部创伤致人死亡的最痛苦方式。
而他竟然想用此来对付他们。
但是那人显然理解错了江晚晴战栗之中的意思。
“害怕吗?”他说,语气含情脉脉,却令人觉得分外残忍,“害怕才是对的,对死亡保持最基本的尊重,是人类求生的动力……因为在死亡面前,一切都是小事。”
江晚晴的手一紧。
那个声音并没有停。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怎样的方式才是最痛苦的死亡?医生告诉我,是肺部的创伤。所以我原本准备了这样一场盛宴,来好好款待你们。我只要把所有的气体阀门打开,按照光\气的吸入量,你们就会有一个比一生还要漫长的三十分钟来互相倾诉,然后肺部烧穿,在生与死之间反复徘徊,最终的死亡会让你觉得,你仿佛摆脱了地狱,回归了天堂。而不久之后,傅修远会在新闻里看到你们的消息——一双男女因探险荒废实验室,双双被困之死,死前双手紧握,矢志不渝……多么美好的都市血色传说。我都要为此感动落泪了。”
话筒中传来他故作姿态的轻微擦拭声,似乎是他真的捻动纸巾,擦去了传说中“感动的泪”。
“可是,就在刚才……就在刚才你绝口不提往事,只计较生死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了,任何形式的死亡都不够痛苦。”
他低笑着,声音仿佛一阵喟叹。
“因为死亡对于痛苦中的人而言,是一种解脱,而不是惩罚。”
“人死如灯灭,死去元知万事空,纠缠的往事如何,刻骨的伤害如何,难解的爱恨如何……都不重要了。”
“就像方才,你们仍然互认夫妻,还想着生随死殉的‘成全’……”
“当死亡横亘在你们眼前,所以你们没有时间来计较利用与恩怨,没有心情来清算欺骗与爱恨。”
说到这里,他轻轻地笑了。
“这怎么行呢?”他说,“我刚刚才揭开这么大一个秘密,我刚刚才向你们展示过那样无解的往事……我怎么能让你们,如此轻易地释然、和解……最终生死相随地求得解脱呢?”
“这种事是不可能存在的。”
他的话在空旷的黑暗中,仿佛掷地有声。
下一秒,灯光依旧亮起,黑暗中的危险再不分明,仿佛这个世界仍然是和乐融融的那个世界。
突然的光明让江晚晴有一瞬间的茫然,她抬手适应了一下儿亮光,几秒种后,才让自己的眼睛不被这突然的光芒刺得眼痛。
严修筠比她早一点适应光线,而后,他就维持着“保护”的姿势,默然注视着江晚晴。
他们两个人的眼神对上,江晚晴却在一瞬间无措起来,很快别开了目光。
而后,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还紧紧抓着严修筠的衣摆。
那被她在未知前路的恐慌时抓住的衣摆,似乎无言昭示了她如故的依赖。
她愣了一下儿,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猛然松了手。
她不敢去看严修筠的眼睛,只好依然低着头,注视着被自己抓出来的褶皱。
那褶皱的印记之深,好像一辈子都抚不平了一样……江晚晴自己都不知道,在无意识地时候,她居然用了那样大的力气,仿佛她抓住的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他们两个人唯一的接触就此分开。
“怎么了?”那个声音犹在,满是嘲弄和戏谑,“不是夫妻同心吗?怎么在黑暗中,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