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晴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开着手机一条条浏览关于“天翼”各种各样的负、面、信、息,觉得有一个很微小的细节,已经被资本市场的瞬息万变全然淹没了。
“如果我没记错,韩乐雪就是大概一年多以前入职‘天翼’的。”她扭过头看着身边被她当靠垫儿的严修筠,“这是巧合吗?”
“当然不是。”严修筠转过脸来,亲昵地蹭蹭她的额头,对她的敏锐和聪慧分外欣赏,“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天翼’的财务问题不是一天能造就的,一定有人在其中做了大量的工作,从管理、生产、销售、再到现金流等所有的环节,都被她松了松土。一个上市公司是不可能在一天内倒下的,在所有的环节都有所松动之后,任何一点风吹草动,才有可能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刻稻草’。”
江晚晴了然:“更何况,这棵‘稻草’还挺重的,平城大学这边近亿的损失只是其中一部分,我看新闻发现,跟平城大学类似的‘事故’,在全国各地发生过多起,直接损失近10亿……这连追查都难,事故分散且早有预谋,‘天翼’现在处于一种非常艰难的被动中。”
严修筠笑了笑,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江晚晴往他怀里窝了窝,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天翼’那边注定要乱一段时间了,接下里你准备怎么办,让‘季扒皮’先生继续趁火打劫,趁机收购了‘天翼’吗?”
“那就太明显了,季绍钧这个时候不宜出面。”严修筠低低笑道,“我来吧。”
虽然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江晚晴仍然觉得严修筠这话说得太大了。
“严教授,我提醒你一下,你我都是穷酸知识分子,我们的财力距离‘家里有矿’还是有点儿距离的,而且,这又不是一个保险能解决的事情,撑死几万块钱我就当包养你了……你准备动用严女士留给你的遗产吗?”
严修筠听到“包养”的时候,很有兴致地挑了挑眉,而听到“遗产”的时候,又含笑摇了摇头:“妈妈并不希望我像傅耀康一样成为一个商人,在她的潜意识里,他们婚姻的失败源于改变人性的资本……我尊重她的想法儿,不会拿她的遗产做资本投资。”
“那你怎么办?”
“我们没钱,但有人有。”严修筠道,“我准备找大哥。”
江晚晴倒是真没预料到:“哎?”
严修筠有个亲哥,是傅耀康先生和严书音女士的长子,如今耀康集团的掌门人傅修远。
因为对方常住英国,而江晚晴夫妻俩又常住平城,结婚一年,江晚晴也和傅修远见得不多,印象最深的一次还是在结婚的时候。
至于具体的印象,江晚晴至今都觉得,那是“真·霸道总裁”。
从长相而言,严修筠继承了严书音女士温润谦和的气质,而傅修远则更像傅耀康,气质是盛威赫赫之下的不怒自威,往那儿一站,就能看出他是个高高在上的掌权人。
如果不是亲眼见过,江晚晴也很难相信亲兄弟之间能有如此明显的气质差别。
不过想想,这也是合理的。
严修筠从出生开始,就跟着同为知识分子的母亲过着云淡风轻的隐居生活,周边的相对美好平和的人事,让他学会了心平气和地与世无争。
而傅修远不同,他是傅耀康长子,“耀康集团”这样一个庞大商业帝国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如果他经历的是父辈并不残酷的呵护,他还有可能变成个儒商,然而“耀康集团”情况复杂,家族企业继承人之间的争夺围绕着傅耀康实际上的太太和长子之间展开,其中腥风血雨不消与外人道。
别的都不提,不是所有人都能从“空难”中活着回来,还顶着不占优势的局面重新执掌“耀康集团”的。
从这个角度而言,江晚晴也能理解傅修远那副高高睥睨、从不平易近人的姿态,他的生活里充满了外人想象不到也解决不了的尔虞我诈,如果他像严修筠这么与世无争,恐怕要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傅修远比严修筠大十五岁,而傅耀康这个父亲在某些地方的失德很难让严修筠从心底尊敬,所以对于严修筠来说,傅修远可谓真正意义上的“长兄为父”。
他们兄弟俩的关系总体来说还是很好的,只不过在理念上有点儿根本的分歧——傅修远一直想让严修筠从商,并且去“耀康集团”帮他,而严修筠则执意成了一个普通学者,回国和江晚晴结婚,安安稳稳地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
虽然严修筠不提,但是以江晚晴的敏锐,她仍然能感受到傅修远在其中的心理落差,尤其在婚礼上的时候,江晚晴也能感觉到傅修远如影随形打量着自己的视线。
关于这个视线的的意义,脑补起来就更有意思了——仿佛傅修远一直在考量江晚晴,想探究一下,这个女人何德何能,拐得他唯一的亲弟弟连大哥都不要了。
不过江晚晴想得开,作为拐了严修筠的“狐狸Jing”,她就权当傅修远的眼神儿是对她个人魅力的肯定了。
原本江晚晴也没把傅修远的这点心理落差当回事儿,但是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