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天监监正李肖仁。
李肖仁身为三品钦天监监正,表面上看比唐慎官高一阶,但唐慎身居四品,实则有三品之意。李肖仁也行了一礼,他细小的眼睛悄悄打量着唐慎,笑道:“唐大人,可是刚从圣上的寝宫中出来?”
“正是。”
李肖仁露出关切的神色:“此次陛下偶感风寒,一病不起,下官当真焦心至极。幸好陛下乃是真龙之子,得上天庇佑,于是化险为安,龙体康健。”顿了顿,李肖仁道:“许久不见王大人,王大人还未从金陵回来吗?”
唐慎的身体僵了一瞬,他道:“未曾。”
李肖仁的脸上闪过失望,但他很快继续和唐慎说起话来。这李肖仁原本只是个牛鼻子道士,出身淮止山青云观。后来得赵辅宠信,才得了钦天监监正的官职。他肚子中的墨水不足一斗,可论起说话奉承,他是个中好手。
他有意和唐慎打交道,唐慎也正有此意。
两人一拍即合,相谈甚欢。
聊了一刻钟,只见一个穿着素色僧袍的圆脸和尚远远地被太监引着过来。李肖仁的声音骤然停住,那和尚走到两人跟前,他朝李肖仁和唐慎徐徐然施了一礼,道:“李道友。”他看向唐慎。
唐慎微微颔首:“下官是御史台的谏议大夫唐慎。”
善听和尚眉目慈和,声音悠缓:“唐大人。”
唐慎:“见过善听大师。”
善听的视线在唐慎的眉眼间停留了一会儿,唐慎以为他要对自己说什么,谁料他很快转开视线,对李肖仁道:“李道友可是也要到福宁宫,为陛下祈福?”
李肖仁:“正是。”
“不若一道吧。”
李肖仁虚伪地笑道:“那当然是好。”
两人一起拜别唐慎,往福宁宫去了。
第二日,唐慎再去驿馆时,没有随行官员中间到李景德的身影。没了李景德的撑腰,孟阆瞬间又有些怂了,他找了个理由便离开了驿馆,将事情推到明日。
另一边,李景德快马加鞭回到幽州。他刚到幽州城,没有去西北大营,而是去了银引司,直接喊来王霄。王霄心道自己没得罪过这尊杀神啊,就见李景德掏了掏耳朵,道:“听唐大人说,银引司之事都是要由你负责的?”
王霄心中一惊,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李景德可不是银引司的官,他是征西元帅。他们往辽国安插探子的事能不能告诉李景德,李景德又是从哪儿知道的?
李景德见状,立刻明白过来。他一拍桌子,佯怒:“本将军还能诓你不成,当然是唐景则唐大人亲口和我说的!”
王霄:“……是交由下官负责。”
李景德开门见山:“辽国二皇子如今何在?”
王霄心想:这李将军居然知道他们安插在辽国最大的细作,就是辽国二皇子麾下的左平章政事萧砧。看来李景德果然知道内幕。
于是他道:“耶律舍哥应当正在南京析津府。”
“他去盛京了!”
“什么?!”
李景德眼珠子一转,招来王霄,附耳道:“竟然连你都不知道,看来这事是私密行事,不为人所知。那耶律舍哥偷偷去盛京,必然有所图谋。他们辽国的几个皇子不是斗得很欢,还把咱们的安定公主当棋子弄死了么。那何不随了他们的意?如此,不如将耶律舍哥的行踪透露出去。辽国最恨耶律舍哥的人是谁?被革官在家的王子太保耶律隐啊,还有那耶律隐身后的三皇子耶律晗和王子太师耶律定啊。王大人,你可知道该如何做了?”
王霄惊讶地看向李景德,他没想到李将军居然有勇有谋,能将计就计,想到这些。
王霄立即道:“下官知晓!”
李景德满意地点了点头。
盛京城中,耶律舍哥正在驿馆中,与辽使萧章密谋划策。而他并不知晓,一封密信已经随着一车茶叶,送去了辽国析津府,送到他麾下的左平章政事萧砧手上。
三日后,耶律舍哥不在析津府的消息不知从何而出,传遍了整个南京。
萧砧惊慌失色,急忙寻上耶律勤,将这事告诉对方。“耶律大人,二殿下当真不在析津府吗?殿下不是前些日子打猎受了伤,来析津府养病吗?”
耶律勤得知此事,也惊骇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传闻?”
萧砧一听:“二殿下当真不在析津府?”
耶律勤急道:“不在!坏了,殿下是从一个月前就来到析津府养病的,恰恰好以养病为由离开了大定府,避开了那四皇子和安定公主的事。如今消息一旦传到上京,哪怕陛下不询问,也会被耶律晗、耶律定抓住把柄,质问二殿下的下落。此事至关重要,你做的不错,我这就去寻二殿下。”
萧砧急切道:“可不能坏了二殿下的大事啊!”
十月廿七,盛京城中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辽国使臣还留在驿馆,势要宋国给个说法。
唐慎从御史台出来,他撑开油纸伞,正要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