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最初她就该料到,所谓的报恩又哪能这么容易。
谢凌川因救驾而受了重伤,如今升了羽林军小将军,虽被大将军压了一头,也是皇上跟前实打实的红人。
叶瑾安兴许最初就有了利用他的心思。
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谢凌川面对的就是砍头的罪名。
那她在冰天雪地里跪了一日祈求叶瑾安救下她兄长又有何用?
浅棕色的眸子从少年身上收起,转而投向了屋门处。
修长的身影在狭窄的门内分外惹眼。
叶瑾安抵在门框上,一袭白衣,依旧是温润模样,目光放在少年身上,待他动作迟缓地端起瓷碗,才启唇柔声道:“出去将草药分了。”
先前刚做了对不起叶瑾安的事,常安捧着碗用力点了点脑袋,不敢再看谢依依面容,未长开的纤瘦身子快步朝着门外走去。
叶瑾安顺势侧过身,缓步朝屋中床榻走去。
哪怕谢依依撇过脑袋不看他,他也不恼。
娇嫩瓷白的脸庞被透过窗棂的清晨日光照出几道痕迹,双唇发白,下唇还有被她自个儿咬出来的痕迹。
纤弱单薄的身子似乎随时能倒下。
在毫不掩饰的目光注视下,双睫微颤。
叶瑾安看得出,她如今有些怕他。
前几日的事情出了些偏差,也无妨。
他状若不经意地坐在了床边,随口道:“不过才半年时光,常安竟已完全偏向了你。”
他不是来谈这事的。
常安是他收了几年的徒弟,一举一动,便是埋藏心底的心思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谢依依此刻心绪分外复杂。
她与谢凌川相依为命,却又偏偏痴恋着叶瑾安。
她只能选择不理会,缓缓阖上双眸,准备再度躺回榻上。
却被人扶住了后背。
叶瑾安几乎是抵在她耳畔,“倒是你那丫鬟更蠢,将东西放下,见了那册子便可离开,又为何带你一道,白白受了那些苦痛。”
谢依依任由叶瑾安将她搂在怀中,紧咬着唇不答。
红玉是想自个儿走的,却被她看出了异常,一番追问下,才知晓了叶瑾安的身份
——不论如何,他在觊觎大旬。
若她真逃了,叶瑾安便再无任何威胁谢凌川的法子。
而他的恩情,至多日后报答。
她心中忽地有些委屈。
留在这人身旁是为了报恩,但细说起来,还是心意占了上风。
于是,哪怕这人喂她服了那些疼得她近乎窒息的药,哪怕解药就放在床头,她也强撑着几个时辰后才用下。
她细想着不由红了眼眶,眼泪珠玉般从颊上划过,娇艳的小脸望着分外委屈可怜,“你留下我,就为了利用兄长?”
这模样,饶是叶瑾安自认冷血无情,心神也不由微动。
分明以往谢依依瞧见他,都该是笑脸相迎。
先前偏差似乎又不止分毫。
他难得蹙起眉头,又不露痕迹的收起,扶着她将她缓缓放回了床榻上,替她盖上浸着药香的被褥。
“若是没些用处,你认为你还能活着吗?”
他轻柔地说着这近乎残忍的言语,那纤长的手指抚上谢依依瘦弱的手臂,没什么rou,肌肤却滑腻如绸缎。
手臂内侧却有一道略显狰狞的伤口,算不得太大,却结了一层厚厚的痂。
手指划过那道伤口,谢依依下意识一颤。
他感受到了,却并未在意,只将那手臂一道放回了被褥之中,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等来年开春就够了。”
丢下这句,他撑着床榻起了身,缓步朝着屋子另一边的衣柜走去。
谢依依那颗心凉了一截。
明年开春就够了?
那是否到时她的命也无用了。
她攥了攥手心,目光随着这人的背影,想听看看他还有何言语,结果他只是从衣柜里头取了身她不曾见过的墨色锦袍,兀自换上了身。
他们毕竟夫妻半年,也不是第一回瞧见,可这人依旧对她有些莫名的吸引力。
望着这人修长白皙的身子,她心中的委屈再度涌了上来。
他是天上仙,是水中月,总归她触碰不得。
这人医术高明,偏又生得清风霁月。
谢依依还清楚记得,他初来京城时,那些姑娘说得露骨话语。
那日这人在冰天雪地里将她扶起,应下她恳求,又要她嫁与他为妻时,她兴奋地不能自已。
如今她才知晓,这人不过是要利用自己
——还一举两得。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基友文《我为暴君养崽崽》by一笼包子
许玉娆穿进书里了。
刚睁眼时便瞧见,两个瘦骨嶙峋的糯米团子正窝在Yin暗chaoshi的角落里,瞪着两双shi漉漉的眼睛惊恐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