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的那个黄衣修士是玄武的祖师黄祖,他们正在斩杀恶鬼。”
吴客抬手将灯烛往前移了些,光立刻照亮了那一大片画卷,“道宗修士,顺天道而生,借天地之灵力,诛杀一切妖魔与邪祟。”
画卷上,道门修士一出现,人间的妖魔和恶鬼立刻消失了大半,画卷上涂抹的颜色也开始明亮了起来,大片大片的白色与金色,一连上百张都是如此,可就在某一张的时候,画画的人忽然用上了红色的颜料,诡秘的、鲜血一样的红色。
吴客的声音在殿中响了起来,“道门修士替天行道,成也天道,败也天道。”
从那之后的所有的画像都分成了上下两部分,上半部分画着沉睡的魔物,隐入了背景中,下半部分则是画着道门修士在人间降妖除魔的画面,在他们的剑下,妖怪们倒在了血泊中,无数的鬼魂惨叫着灰飞烟灭,幽冥河缓缓流过Yin阳两界,鲜血染红了河水,有女人和小孩的鬼魂躲在河下哭泣。随着画卷的往后,修士走过的地方,河下哭泣的鬼魂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几乎要占满了整个画卷,汹涌的怨气往上升,怨气中又生出更多的妖魔和恶鬼,画卷的上半部分,黑暗中的魔物忽然睁开了第一双眼睛。
然后是第二双、第三双、第四双,越来越多的魔物从沉睡中苏醒了过来,它们感受到了这人间的怨气,听见了鬼魂在幽冥河下悲伤地哭泣。雨水落在了幽冥河中,姜姚忽然听见有女人在那画中唱歌,那声音仿佛是从世界的另一头传过来的,令人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他终于愣住,扭头震惊地问吴客:“难道说,今日这一切……最一开始是道宗、是由道宗杀戮而起……”
吴客却是问了他一个问题,“天道是什么?”
画像中,道门修士中明显也有人察觉到了这人间的异样,画卷的右下角,黄衣修士御剑上了一座临海的仙山,他手里拿着一本书,上面隐约可见《符契》两个字,而另一个修士则是骑鹤往南边飞去,他手中多了一块红色的玉佩。
往后数百张画像中,修士们依旧在不停地举剑斩杀着妖怪与恶鬼,然而妖怪与恶鬼却越杀越多,山野里开始出现一座座的鬼村,孤魂野鬼飘荡在白日的街道上,有妖怪忽然化作人形钻入了城镇咬死了小孩,留下伤心的母亲在原地抱着尸体撕心裂肺地哭嚎,怨恨冲天,姜姚控制不住颤抖着往后看,画卷后面的场景越来越悲惨,黑雾状的怨气也越来越浓,直到再也看不清画的是什么。
姜姚忍不住直接跳过一切去看向画卷的末尾,火焰的猩红色忽然在他眼前炸开了。
吴客抬手将最后一张画像挂了上去,数百张的火红色的画像在大殿中央拼成了一副无比壮观的画卷,熊熊火焰吞噬了一切,九百多尊红袍菩萨端坐在火中,姜姚只看了一眼就再也没能转开视线,震撼与战栗刹那间全部涌了上来。末法时代,千佛出世,魔物重回人间,人世间的一切全都灰飞烟灭,这就是最终的结局。
殿门口的台阶上,老修士的头颅躺在地上,正好直直地对着那殿中的场景,死不瞑目。吴客看着那几颗头颅,朗声开口道:“是谁把魔物唤醒的?是邪修?是妖魔?是道宗?不!都不是,是天道!是这世上每一个人!人世火宅,众生皆苦,怨恨越生越多,恶鬼行走在人世间,报应就到了!二十多年前孟观之为什么画这些东西?他是个聪明人啊!我们两个人,”他低身看着脸色惨白的姜姚,按着他的头和他一起看向那画卷,“我和你,就是这天道的报应!”
这九百多张画像上画的是什么?
他画的是天道,烈火熊熊,众生皆苦,无人不冤!
他画的是魔物,魔不在北地,魔在众生的心中,在一念之间!
吴客把灯烛放在了姜姚的手中,然后带着他的手往画像伸去,火焰触及画纸后蔓延开,越烧越快,忽然就席卷了整个大殿,顷刻之间,九百多张画像全都熊熊燃烧,大殿照的彻亮,红袍僧、道门修士、鬼魂、妖魔全都湮灭在猩红大火中,一个模糊的身影慢慢地浮现在了画卷之上,仿佛是从地狱中走出来的一样。
姜姚终于彻彻底底地愣在了原地,连惊恐都忘记了,吴客则是笑了起来。忽然,他回头看向虚空处,仿佛那里有个人正在望着他。
北地的封印深处,李道玄望着虚境中吴客那张与吴聆有五六分相似的脸,火焰耀目的光芒投在李道玄的脸上,看不清他的表情。下一刻,他听见身后有动静响起来,回头看去,唐台尊者正坐在莲台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他回来了。你输了,魔不在这里,魔在每一个人心中,不久之后,人间遍地都会是魔物。”蛇尾轻轻地扫了下池水,唐台尊者注视着李道玄,“道门金仙可以活一千年、一万年,所以永生永世留在此地吧,看着道宗是如何覆灭,看着人间是如何变得混乱,看着他是如何夺走你的一切。”
李道玄袖中的手终于慢慢地攥紧了,他向那虚境,视线落在火焰中映出的那个身影上。
吴客是真的想要李道玄死,这些日子发生的种种,从北地九百魔尊提前出世、妖魔与恶鬼入侵北地,包括引吴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