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东西摔到了地上。
吴鹤楼一下子回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吴聆眼中的游光无声无息地灭了,他也慢慢地望向吴鹤楼所看的方向。
地上躺着一枚绯红色的灵玉,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滚出来的。吴鹤楼走过去将那块玉拾起来,看了两眼,道:“怎么落在这里了?”他将那枚玉重新放在了牌龛旁,许久才道:“春南的古俗,说是戴玉能给女孩添福气。”
然后吴聆就看见吴鹤楼回过身对着他道:“世事无常,事已至此,不必过多苛责自己,有什么事就同师叔讲。”吴鹤楼想,这孩子那一晚也来过鲸海阁,刚走了不久便出了这种事,心中怕是自责悔恨不已,才会一直在这里守着。他对着吴聆道:“不怪你。”
吴聆看着吴鹤楼的目光,袖中的手慢慢地松开了。
吴鹤楼离开了。吴聆扭头看向那块摆在牌龛上的灵玉,烛光下,那块绯红色的玉跳跃着猩红的光泽,中间那几道裂纹鲜红欲滴,像是手心张开的掌纹。
吴聆走到牌龛旁,伸手将那块玉拾起来看了一会儿。
那天晚上,鲸海阁外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祁连山笼罩在了云雾中,隐约有雷鸣声伴着大雨响了起来。吴聆握着那块玉,坐在窗前回忆了自己的这一生,然后他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做了一个古怪的梦。他从来没有做过梦,乍一眼看去,梦境好像与现实中没什么差别,祁连山、真武山、真武大殿、鲸海阁、梦华殿、逍遥阁,隐在云雾中的双层悬廊,碧波似的婆娑树影,还有山中的日与月,仔细再看去,这些场景又与现实中好像还是几分不同。
这里是数千年前的长白。
梦中的吴聆走进了真武大殿,那殿中央坐着一位青袍白冠的老道人,腰间系着黑白仙鹤玉带,手中把着一柄雪色的拂尘,在他的手边是一册摊开的《衡经》。他正望着吴聆,那副面孔与真武大殿中悬挂的道像一模一样。
殿中忽然间出现了许多的弟子,均是古老的修士装扮,背着玄铁仙剑,宽大的袍子几乎将脖颈都给淹没了,他们垂手端坐在那殿中,吴聆就站在他们中央。那殿中央的老道人望着吴聆忽然就开始说话,他讲的是《衡经》第二章,说的是无中生有、道生万物,弟子们都认真地听着。风吹动殿中的三清铃,发出悦耳的清脆声响,那道人的腰间佩着一枚绯红色的灵玉,长长的流苏几乎垂到了蒲团上。
吴聆的视线停在了那块灵玉上,大殿中所有的人都一一地隐去,时光荏苒,日月更迭,讲经的老道士不知所踪,蒲团上只剩下了那块绯红色的灵玉。
又过了许久,那块灵玉也从蒲团上消失不见,不知是遗失在了人间的哪个角落。
数千年的岁月一晃而过,魔物现世,春南的不知名道观中,蒙尘的灵玉慢慢地化作了一个女孩,女孩胸前挂着一块绯红色的灵玉,生来便会背《衡经》、《道传》、《玄通》,再晦涩难懂的道经也能一遍读懂,出口成诵,眉眼酷似真武当年。春南吴氏世家家主路过此地,将她带了回去。
再后来,女孩上了祁连山,云雾缭绕的悬廊上,她一步一望,胸前的灵玉随着她走路而轻轻摇荡起来,她远远地看见了真武大殿,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却又什么也想不起来。
长白宗所有的师长都喜欢她,连最严肃不苟的道人也偏爱她。
一切仿佛都豁然开朗起来。吴聆看着她朝着自己走过来,依稀仍是记忆里的样子。真武大殿的道像前,三清铃有如六千年前一样发出清越声响,遥远的、朦胧的、讲经的声音传开了,说的是天生万物,道法自然,万法归一。长白的先祖仿佛穿过了数千年的光Yin望见了今日的场景,他说“妖魔出我门中”,历代的长白道人都只将这句话视为先人对自己的警醒,从未想过其他。
吴喜道望着眼前的吴聆,好像一瞬间两人又回到了小时候,她慢慢地笑了起来,张开了手,她说:“师兄抱。”
吴聆站在原地看着她,没有任何的动作,手中的灵玉放出无数的光芒,没入了他的胸膛。他不知为何没有阻挡,就任由那些光淌入他的怀中。
长白先祖留下了一块玉,岁岁又年年,那块玉听圣人们讲了无数的道经,化作了一个神态酷似真武的女孩。有的人来这世上一趟,只是为了渡你向善。魔物是没有心的,自然也不可能有人世间的七情六欲,可那一刹那间,吴聆却忽然感觉到心脏处传来一些奇怪的感觉。那块玉化作了他的心。
梦境陡然变化,所有的场景都模糊起来,心脏在胸膛里跳动着,前尘往事全都涌了过来,一刹那间,他似乎将过往曾经全都重新经历了一遍。人世间所有的悲欢离合、爱憎怨恨,他明白的,他不明白的,所有的一切都呈现在他的眼前,有如春日里温暖的初阳,有如江边新生的草木,他感觉到了,怔在了原地,随即是无法抑制的疼痛感,心脏处仿佛被什么东西贯穿,最后浮现在脑海中的却是雪地里那个少年修士抬头望着自己的眼神。
吴聆慢慢地抬手覆上心脏处的位置,那里不再是空空荡荡的,有东西在跳动着,填满了说不清的酸楚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