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忙慌地喊了一声“师父”,见李道玄望着自己,他开口道:“师父,这、这是我的。”
李道玄没有说话。当初他瞧孟长青的发带有些旧了,次日趁他睡着帮他换了束新的,旧的一直都留在他这儿。
孟长青不知道李道玄在想什么,鬼使神差的,他把手里的发带也慢慢地放下了。
李道玄终于低声问他,“你来做什么?”
“我过来送衣服。”孟长青看了眼案上的衣服,见李道玄有些冷淡,立刻道:“师父,那、那没事我先出去了,您有事吩咐我。”他说着往外退,见李道玄没说话,他终于回身往外走。
“先别走,坐下,我问你件事。”在他快走过柱子的时候,李道玄喊住了他,自己走到桌案前坐下了。
孟长青闻声立刻顿住脚步,一个急刹回身差点撞着柱子,他忙走回去,“师父,您、您说。”这么些日子李道玄第一次喊住他,他亮着眼睛,低声道:“师父,您不生我气了吧?”他见李道玄去倒茶,立刻接过他的杯子,“师父我来。”
李道玄望着他,“我没有生你的气,不必如此拘着。”半晌又道,“过两日,想同师兄弟一起下山吗?”
孟长青倒水的手一抖,他抬头看向李道玄。
李道玄问他:“想去吗?”
孟长青一下子竟是说不上话来,半晌才把杯子慢慢放下了。他开口道:“师父,我不去了,我想留在山上陪着您。”
李道玄喝茶的手一顿。
“师父,我想过了,我不去了。上回的事是我做的不对。”停顿片刻,孟长青接着道:“师父,我以后若是做错了什么,您罚我就好,您不要动怒,弟子一定听您的话。”他上一次说实话是有些慌了神,他与李道玄相处这么多年,从没见过李道玄有那一日的脸色。李道玄神色稍微冷一些,他就心里害怕。那是真的怕。
李道玄没想到孟长青会这么说,见孟长青的神色可怜,他伸出手去,似乎想做什么,最终却只是轻轻地理了下道袍袖子,“不要多想。”
孟长青抬头望向他,“嗯。”沉默了片刻,他终于低声道:“师父,您对我而言很重要。”
李道玄没有说话了,过了片刻,他忽然一下子松开了压着道袍袖子的手,洞明剑气有些压不住,他看了孟长青一会儿,终于道,“我知道。”
孟长青深吸了一口气,忽然道:“师父,您有没有想吃点什么,我现在去给您做。”
李道玄望着他,孟长青的心思他其实都知道,这孩子藏不住事,什么心思都放在了眼睛里,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低声道:“过两日,与陶泽他们一齐下山去吧。”
孟长青一下子愣住了。
李道玄低声道:“路上小心点,早点回来。”
孟长青张了下口,却没有说出什么,似乎是惊着了,过了许久他才找着自己的声音,喊了一声“师父。”那声音极轻。
李道玄忽然记起南乡子今日同自己与谢仲春说的一句话。
“为何这山上的弟子个个都想着往外跑?那是因为他们什么都没有见过,心永远是往外飞的,等他们走遍大江南北,看遍春花秋月,再回到这玄武山上来,这颗心就定住了,再也不会想走了。”
李道玄再望向孟长青,许久才低声道:“去收拾东西吧。”
*
下山的那一日,玄武的山道上拥满了年轻的弟子,大多数都是十二三岁,最小的十岁,也有些二十出头的。许多弟子人还在这里,心思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陶泽在山下见着背着白露剑一手抓着灰色包袱的孟长青时,先是诧异,而后便大喊道:“孟长青?你师父同意了?我还道你不去了呢?”陶泽很明显是没想到孟长青能下山,阿都更是直接窜到了孟长青面前去。
孟长青回头看去。
玄武三位真人都在山阶上立着。谢仲春是必然会来的,这种事一直是由他Cao持的,玄武山上年轻的弟子一共就三百不到,他数的一清二楚,他心里头是把这些当成自己孩子的。南乡子来也是正常的,毕竟此次下山是南乡子的主意,但众弟子分明是没想到能见着李道玄,原本都吵吵嚷嚷的,一下子都安静下来。
孟长青第一反应也是意外,他一瞬不瞬地望着李道玄,慢慢地抓紧了自己手里的包袱。
李道玄望着他,该叮嘱的都已经叮嘱完了,也没什么剩下的。
时辰到了,谢仲春一点头,陆陆续续有弟子往山下走,大约是还在几个真人眼皮底下,排着队,一个接一个的,走的很规矩。
阿都忽然一把抓过了孟长青的胳膊,另一只手抬起来,朝着谢仲春招了下,喊道:“爹!我走了!我会一直想你的!我会给你写信的!”瞧见谢仲春点了下头,他笑了起来,然后扭头看向孟长青,“你不跟你师父道别吗?快啊!陶泽都要跑到悲鸿河了!”
孟长青一下子抬起手,对着李道玄招了下,似乎略有些局促与紧张,“师父,我会给你写信的。”
阿都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