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脚也还是走到了太后所在的慈宁宫。
太后早早的就派了心腹的管事大宫女秋姑姑在宫门口等着,免去了层层通报的等待,明眼人一看就是格外重视的样子。
庄采薇也不是那么不识相的人,很是亲切地免了秋姑姑的大礼,道:“秋姑姑太折煞我了,论资排辈您是太后娘娘跟前的老人,我哪里担当得起您的礼。”
“姑娘言重了,伺候主子本就是奴婢的分内事,哪能这么排资历。”秋姑姑乐呵呵地回应,话虽这么说,脸上的笑却是格外的欢实,热络地拉着庄采薇往慈宁宫里去。
太后正端坐在正殿里一边剪着花枝一边等着,她面相十分温婉,性子也像水一样,平素没什么脾气,说起话来轻轻柔柔的,让人一眼就很容易亲近。
“薇丫头来了,可让我等了许久。”一见庄采薇的身影,太后就笑开了。
庄采薇恭恭敬敬地拜见了太后,也跟着笑盈盈地道:“臣女也觉得等了许久呢,怎么太后娘娘还不召见臣女呀,日头都快数不过来了。”
一句话逗得在场的人都跟着笑了,太后忙不迭地让庄采薇坐到她身边来,道:“鬼机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诓我呢,昨日不是还在赏花宴上大出风头了?”
“什么都瞒不过您老人家的眼,臣女就这么一桩压箱底的绝活,再没有旁的本事可现了。”
“我听你胡诌。”太后显然十分高兴,很是配合地轻斥她一声。
紧接着又问了许多前一天赏花宴的事,庄采薇挑着能说的眉飞色舞描绘了一些,直说得太后眉开眼笑,乐不可支。
“再不知道你们年轻人还会这么玩的,说起来宫里也有很久没有办宴了。”不知想到什么,太后叹口气,意味深长地瞄了一眼庄采薇,又道,“谁让咱这宫里连个主事的女主人都没有呢。”
呵呵,这话庄采薇可不敢接。
于是她端着张笑脸只做听不懂,等着太后的下文。
太后约莫也是觉得这话头提得有点生硬,清了清嗓子,接着道:“陛下这人是个执拗脾气,但是我的儿子我知道,断不会做那言而无信的事,你就放一百颗心,安心地该玩玩该乐乐,要知道这当姑娘时候的时光,最是逍遥不过的,以后想求都求不来。”
庄采薇适时地垂下脑袋,叫人看着仿佛是有了几分羞意,也很符合太后提起这种话头时姑娘家该有的反应。
毕竟她也不能叫人家发现她不稀罕言成简啊。
难怪赏花宴刚刚结束就急着召见她呢,看来就是怕昨天的赏花宴抬举得不到位,今天再召见一回好好安抚一下,再有太后娘娘亲口保证了,给她吃一个大大的定心丸。
本来也是,就因为新皇登基了,大家都琢磨着紧接着怕是要大婚,庄修然才让岑氏独自带着庄采薇回凤中来,毕竟个中流程都很花时间,免得到时候还要去崇天传消息太花时间,结果人家这么体贴地赶回来,发现新皇并没有大婚的意思,还要继续耽误你们家姑娘,谁家也没有这么办事的,少不得需要太后出面来把这个场面给兜住了。
言成简,你看看你这个让亲娘Cao碎了心的不孝子哦!
既然该说的最重要的话已经说开了,太后也算是完成任务,便饶有兴致地问起了崇天的风光,这个庄采薇可太有的说了,顿时侃侃而谈起来,全然没了方才假模假样的娇羞模样。
两个人竟然就这么兴高采烈地聊了一个多时辰,除了秋姑姑偶尔凑趣搭腔之外,几乎都是庄采薇在介绍崇天的各种事物,一桩桩一件件如数家珍。
说到最后太后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下来,神情越来越复杂,几番欲言又止,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庄采薇的鬓边,轻声道:“听着是个好地方呢,有机会我也想去看看。”
庄采薇不知道她是想到了什么,却明白身为全大燕最尊贵的女人,要想去一次崇天,是多么兴师动众到几乎不可能成行的事,一时间诸般情绪也涌上心头,顿时没有了说话的兴致。
“皇上驾到。”
就在此刻,外面传来了小太监的通传声。
话音刚落,只见言成简穿着一身玄色常服,负手阔步而来,见到坐在太后身旁的庄采薇时,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又若无其事地走上前。
庄采薇还没回过神来,正一错不错地盯着近前不远处的言成简。
算算也有三年没见了,他还真是没有长残。
言成简打小相貌就有些男生女相,一双桃花眼生得十分勾人,更别说左边眼角下还有一颗泪痣,平白将他的气质衬托得越发Yin柔,要不是知道他的身份,庄采薇没准第一眼真会把他当成个大姐姐来叫。
偏偏言成简这个人,随了太后,是个见人三分笑的和煦性子,便更是显得妩媚勾人,恨不得一个眼神抛过去,对方的小心脏都要跟着扑通扑通地跳。
就好像现在,明明他只是微笑着和太后行礼,说些“儿臣见过母后”之类的废话,庄采薇偏就觉得他那笑容里隐藏着说不清的深意,真真一颦一笑都是戏,不正经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