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包庇之词,不愿意相信,直到皇上忍不住,直接下了大殿将将查到的证据一巴掌拍到他们脸上的时候,三个人才闭上了嘴。
若说这是一场战役的话,那必定是一场无功而返的战役。三个言官不仅没有捞到政绩,完了还在皇上面前被记了号,日后有什么好事儿,也注定轮不到他们三人身上了。
下朝之后,三个人心中并不服,还觉得此事与顾邵有关。他们也知道李侍郎退官是因为他纵容手下滥杀无辜,可他手下滥杀无辜,追根究底不还是因为顾邵的信呢。人在淮安府,却时时想着拍圣上的马屁,如此谄媚之举,实在是丢尽了他们读书人的脸了。几个人一路嘀嘀咕咕,抱团出了大殿,旁人冷眼瞧着他们,都很有理智地没有靠近。
李侍郎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聪明懂事儿的还是能从这里面看出一点苗头,那便是招惹谁,都不要招惹顾邵。这真是一招惹一个倒啊,连吏部侍郎都倒了,还有什么倒不了的?
顾邵尚不知自己还被言官参了一本,他如今还在桃源县,只是桃源县的情况,着实不太好。
上回下了将近一个多月的雨,才终于停了。雨停下过后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趁着这档口将地里都收拾齐整之后,桃源县的百姓便又被官府召集了起来,继续修筑堤坝。之前修了一半,这回只顺着往下修便是了,因官府那边催得紧,所以这回修得很快,没多久的功夫,堤坝已经修得差不多了。不光是陶知县,就连晋安先生都以为这回堤坝能顺利落成。只是谁也没想到,隔了七八日,桃源县周边又下了一场大雨,且一连三四日也不停歇。
没法子,筑堤只能再次停了下来。凡事一鼓作气才是最好,可这回筑堤,却是停了两次,这势头看着着实不大好。
夜里,顾邵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总觉得有什么不妥。外头的雨还在下,似乎没有穷尽之时。没有人跟他说话,顾邵心里实在急得慌,便在脑中叫了系统一声。
万幸,系统是不需要睡觉的。顾邵赶忙请教:“系统,你说这回的雨会下到什么时候啊?”
“远的不知道,只是明日和后日应当是不会停的。”
顾邵揪心了:“就没法儿让它停下吗?”
系统露出鄙夷的小眼神:“这种事怎么让它停下,你以为你是天皇老子不成?”
“可若是再这样下,那河道也不知道是否能抵得住。”顾邵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从今儿晚上开始心里便七上八下的,仿佛要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一样。顾邵的预感想来是极准的,他生怕这回也会应,若真应了,那可怎么办的好?
顾邵用胳膊枕着头:“系统你说,我要不要亲自去看看?”
不等系统回答,顾邵又接了自己的话:“不成不成,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我还年轻,怎么能去做这么危险的事儿呢?”
“我不过来帮忙的,又不是主事人,干嘛Cao这份儿心,与其烦这个,还不如早点睡觉。”
“再说了,如今我可是有家室的人,万不能冒险,不想,不想!”
顾邵告诫自己别想,闭上眼睛,准备入睡。屋子里没了动静,过了一会儿,顾邵忽然睁开眼睛翻身坐起,他在床上略坐了一会儿之后,烦躁地低咒了一声:“我可真是吃饱了撑的。”
骂完,顾邵迅速地穿好衣裳,喘着粗气打开了房门。
可巧,对面晋安先生的房门也打开了。两人隔空对视了一眼,皆猜到了对方的打算。夜里,桃源县县衙处的官差都被叫了起来,说是要跟着一道去视察河道。
陶知县也被人告知了,只是他瞧了瞧外头黑漆一片,加上又下着大雨,实在不想出去:“这雨正在下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这会子出去不是找罪受呢。”陶知县自认为自己是个身娇体贵的,可受不住这样的折腾,再说了,也不听听他们要去的是哪儿。那可是去河岸视察啊,“说句不好听的,万一那河岸决了口,咱们一窝子人不都葬送在那儿了?”
过来禀事的丫鬟觉得这话实在不吉利:“老爷,您也不能这么说。”
“我也不想这么说,可他们这会儿去看河岸,不就是担心河道决口吗。”陶知县将被子一裹,“我不去,谁爱去谁去。”
那么危险,还去那儿干什么,是被窝不好睡,还是安稳日子不好过?
“可是晋安先生那边还在催呢。”
“你就回他们,说我病了,这些日子连日Cao劳,昨儿又被冻着了,染了风寒,现在正昏睡在床起不来了。”陶知县张口就来。
丫鬟皱着一张脸,虽然觉得自家老爷这借口离谱得很,但还是照着这个回了晋安先生。
顾邵早知道那位知县大老爷不会来,如今听到了回话倒也不觉得奇怪:“既然陶知县起不来,那咱们便先走了,也省得再这里多耽搁。”
晋安先生点了点头。两人披上了蓑衣,叫人在前头打着灯笼跟火把,就这么离开了县衙。
外头本来闹哄哄的,如今一下子没了声儿,贴在门缝处往外看的陶知县便知道,这些人定是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