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地客套了一会儿,一个说“将军劳苦功高”,另一个说“唯望不负皇恩”。
聊了一阵,宣抚使找借口说要走走,看看将军府的园子。
夏翊心道:来了。
毕竟坐在这儿聊,有副使在侧。宣抚使是六皇子的人,副使却不一定是,所以还是一边走一边悄悄私下说话来的方便。
夏翊从善如流说了“请”。两人从后门走到后面的庭院里,一边装模作样地赏亭子,一面说话。
这位宣抚使给了诸多暗示,比如六皇子十分欣赏他啊,又比如“边关苦寒,六皇子尝对下官言,顾将军这等国之良才,应位比三公,享公侯之禄”等等,明里暗里地表示如果他帮着六皇子登上皇位,拥立之功必有重赏。
夏翊打着哈哈应付。
他现在没想好要怎么妥善地安置顾家人,怕李成业下狠手,不得不支吾一番拖着。
好在宣抚使是来拉拢人的,倒也没逼得太过,只劝他早作决断。
送走这位陈大人,夏翊便去处理公务,心思却忍不住浮动不已,盼着天黑:
檀九章作为副使,显然不能大白天堂而皇之过来找他,要想私下交换信息,只能等到晚上。
夏翊有点坐不住,喊了柱子过来,问他这次同行的两位副使都是什么人。
柱子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夏翊很快分辨出两个副使当中,姓秦的一个是檀九章。
这位秦副使不过一个五品官,履历上没什么特殊,夏翊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或许檀九章这次运气不好,就穿成了这么个小官?
但也不对。
他曾跟夏翊说过,他是被弟弟坑来的。但他弟弟好歹给他安排的都是些身份出众的角色,不让他在小世界吃苦。
夏翊觉得其中必然另有隐情,这就只能等着檀九章来了再问。
入夜。
夏翊将晚间练功提前了一刻结束,早早回到将军府,找借口叫柱子石头都不要打扰,说他要看一会儿书。
不多时,夏翊房间的窗格传来轻轻的一声响。夏翊心头一跳,连忙把后头窗户打开,立刻就跳进来一个人。
房间内烛火摇曳,夏翊借着烛光一看,怔了:“你怎么?”
白天见到的檀九章,是个丢人堆里就找不到的普通汉子,此刻看着,五官深邃,眉目舒朗,俊逸非凡,堪称一声君子如玉。
若不是那双眼睛中的熟悉之色,夏翊都认不出来。
“我是易容成的秦副使。现在卸掉了易容。”檀九章答了一句,便伸手结结实实地抱住了夏翊,嘴唇在他耳朵尖上擦了一下,“这个世界,你可太辛苦了。”
“有什么?多少男人心中都有杀敌报国、马革裹尸的壮志,只是以前都是想想,这会儿到了小世界,倒是有机会实现了。”
夏翊轻描淡写,也没说要吃多少苦,只是对着檀九章笑。
两人亲昵温存片刻,夏翊才想起来问:“你这世界到底是谁?怎么找过来的?”
檀九章告诉夏翊,他如今的身份,是宿朝的宣平伯,名叫秦璋。
秦璋的爷爷是昔日的宣平公,秦璋的父亲是宣平公世子。三十年前,荒唐的德昌帝就因为在太后宫中听太后与皇后闲谈时,谈及秦璋之父(先宣平公世子)原先已过文定的未婚娘子貌美,便强命人入宫为嫔。
先宣平公世子愤懑难耐,秦璋的爷爷强压着娶妻生子,但为人却由原先豪爽热情变得放浪形骸,不务正业。
他这种变化,知情人都十分同情,不料皇帝居然犹不肯放过他,在秦璋7岁时以“怨望”为由将其下狱。
秦璋之父无法忍受这份屈辱,在狱中悲愤自尽。
秦璋的祖父痛苦不已,为家族计,也只能悄然收敛儿子尸骨,怕皇帝又怪他家“怨望”,甚至不敢大办丧礼,只能草草下葬。
秦璋十六岁,宣平公去世,秦璋承勋。宣平公在先皇时期受封,本是“三代始降”(也就是传到第四代才降爵)。然而德昌帝毫不掩饰对秦家不喜,将秦家的爵位连降两档降为宣平伯,更是不给秦璋实缺,只让他空有一个伯爷名头罢了。
“这小子虽然是个伯爷,在京城却像是透明人,除了玩蹴鞠斗鸡,什么正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