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易一早就扮成学生入校,晚上再乔装出去,而体育器材室平日没有人去,他在里面待上一天也不会被人发现。
赵云今一副懒懒的模样,在别人面前她多少还会给点笑脸,而对着江易,她连装都懒得装。
一路无话。
体育器材室前,赵云今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卡子,这幅架势江易在她撬武大东房门时见过,掏兜、开锁,整个过程不过半分钟,不像个生活优渥的富家小姐,倒像个手法娴熟的贼。
门开了,迎面扑过来一蓬灰。
“喏,就是这。”赵云今手掌扇走灰尘,扬起下巴,“这地方一般不会来人,一会离开后我会在外面把门锁上,如果你要出去,那边有窗户。”
江易将挎包朝地上摞得高高的软垫上一丢,双手一撑坐了上去,一句话都没和她说。
少女眼里带起了笑意,眸子眯眯如两弯清亮的月牙,虽然漂亮但不真诚:“阿易,谢谢你啊,哥哥已经跟我说过了,你为我牺牲太大了。”
“我从来没说过是为了你。”江易冷漠地说。
那天当林清执用开玩笑的语气问出那句话时,江易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他眉眼没有任何波动,静得如一汪沉静的死水。
赵云今仰头,细细看他脸上的表情:“那是为了什么,你该不会是想和我抢哥哥吧?”
她这话不是无的放矢,针对性极强,像宣誓主权要把外来侵略者赶出家园的小孩:“我哥这个人呢是出了名的善良,他对你好可能只是同情你,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你可不要因为小时候缺爱就迷恋我哥给你的温暖,把它当成一种珍贵的亲情从而上赶着在他面前表现,你别忘了,我才是林清执的妹妹。”
江易没说话,赵云今凉薄的唇弯了弯:“听见了吗?”
“赵云今,你的嘴巴非要这么刻薄?”
仓库的顶棚封得不严,阳光从缝隙中倾漏出来,如一道金色的屏障隔在两人中间。
赵云今拍了拍衬衫上落着的灰尘,给了江易一个娇气的眼神:“我嘴一直挺坏,但在别人面前不好表现出来,在家要讨父母和哥哥喜欢,在校要讨老师喜欢,平日装模作样已经很累了,在你面前为什么还要装?”
“我走了,晚上再来,你好好待着吧。”
女孩离开器材室,大门咔哒一声上锁。
江易背靠墙壁,从脚下的小窗口里看见了赵云今的背影,她没有急着走,而是弯腰从门口花坛里捻了一朵洋甘菊。
她吹了吹嫩黄色的花瓣,回头看了眼器材室的大门。江易坐在她看不见的高处,从那位置望下去,女孩白皙的下巴抵在整洁的衬衫上,唇薄而红,如盛放在纯洁冰原上一朵红色雪莲,在耀眼的阳光下美艳得不可方物。
她的音容流连在脑海不去,一颦一笑,一言一行,一个高傲的眼神都鲜活无比。
江易唇角弯了弯,那才是真正的赵云今,比任何人眼里的她都要真。
……
夜。
赵云今如期而至时,江易正躺在软垫上,枕着手臂望向窗口发呆。
正是学生上晚自习的时候,赵云今却背着书包,注意到江易的眼神,她说:“我和老师请假说我胃疼,要回家吃药,换作别人老师肯定是不同意的,但我可以,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等江易答,她自得地说:“因为我漂亮、听话、成绩还好,我是老师眼中的天之骄女,和其他什么阿猫阿狗的不一样。”
江易起身跳下来,淡淡地问:“老师见过你这幅德性吗?”
赵云今:“……”
她听到江易这话,洋洋得意的脸蛋一下拉下来了,掏出一块三明治丢到江易身上:“你这人真不会说话。”
江易接住:“比起你还差点。”
三明治是赵云今带给江易的晚饭,不管赵云今嘴上再怎么刻薄,心里对他愿意帮忙还是带点感激的。
江易打开三明治的盒子:“给我的?”
赵云今此时还在生气,但她不想在他面前屈居下风,依然保持着良好的仪态,微笑着说:“不是,我哥最近在喂流浪狗,可他今天加班没空,所以拜托我帮忙喂,这不是给你吃的,是用来喂狗的。当然,你要吃也可以。”
她明耀耀的眼睛盯着他,看他要怎么把这块三明治吃下去。器材室没有开灯,用以照明的只有天窗上透进来的一点微光,江易的脸原本就英俊,在这样暗色的密闭空间里,更多了一分说不清明的立体的神秘。
江易跳下软垫,拿出三明治,一手卡住赵云今左右脸颊朝中间挤,在她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半个三明治塞进她嘴里。
赵云今从未被如此对待过,她从小优雅到大,是别人眼里可望而不可即生在高枝上的一朵蔷薇花,哪怕小时候在孤儿院饿得前胸贴后背都没有过吃相如此不雅的时候,她被江易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搞懵了,张着嘴上下牙齿咬了三明治十几秒都没动作。
十几秒之后,她反应过来,要把三明治从嘴里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