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弗里德希终于把信纸放在桌面上。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发怒,只是看似平静地把信纸一点点折叠,角对角边对边,折成一个完美的方形,然后站起来,捏着信纸的一角,慢条斯理走到壁炉旁边,火星瞬间舐着雪白的信纸往上,焦黑一片。
信纸瞬息化为灰烬,点点未燃尽的火星还在烧着他的手指,弗里德希垂着眼,面无表情用指腹把那一点火星碾碎,周围看着的人不禁都轻轻吸了口气。
他把烧破了的白手套摘下来,随手扔进壁炉里,火焰腾得爆出一个火花,忽明忽暗打在他英俊冷厉的脸上,诡谲得让人头皮发麻。
“加快速度。”
他平静说:“五天之内,我希望萨米里城所有得叛军都被清剿干净、所以的异端都被送上绞刑架。”
众人立刻站起来,大声回答:“遵命,陛下。”
......
这是光明女神离开帝宫的十五天。
她顺着圣亚安帝国的疆域一路往东南方向走,走过无数大大小小的城镇。
她亲身感受了这个人族庞大帝国的繁荣,发达的种植业、铸造业、商业,到处都是骑士工会和魔法师工会,遍地都是大大小小的酒馆和商会,配着长剑和大刀的佣兵猎人,住在地底的矮人打铁师,用魔兽拉车的贵族富商们...以及更多的,安居乐业的普通平民。
光明女神剔透慈悲的眼睛里反射着世间百态,她穿着雪白柔软的长袍,脚下一双小巧Jing致的短靴,宽大的兜帽和披风遮不住她窈窕纤细的身形和牛ru一样白嫩细腻的肌肤。
当她每走过一个地方的时候,街上所有人都会怔住,呆呆看着那道高贵美丽的身影慢慢走远。
在她的路途中,她会给伤病的乞丐治病,她会驱赶扑向商队的魔兽,她会祛除小镇上扩散开的瘟疫...她从不在一个地方停留,她不留下姓名,也很少说话,她只是慢慢地走,也许一夜之后她已经出现在下一坐城池。
但是,所有见过她的人都再也无法忘记她的身影,他们热烈地讨论她,讨论她带着慈悲与神性的眼睛,讨论她高贵圣洁的举止和姿态,为她的善行和偶尔露出的微笑感激涕淋、歌功颂德。
于是从圣亚安东南部的城邦开始,所有人都渐渐听说过了那么一位年轻的女子,她带来爱、治愈、温柔和光明,她像风一样神秘而不可捉摸,她的美丽可以让炙热的太阳低头、令温柔的月亮羞愧。
他们不知道她的名字,所以他们自发称呼她为“圣女”
她就像光明神座下派来人间济世苍生的圣女,是无上神圣的光明女神的代言人。
就在这传说越演越烈的这一天,光明女神踏入了这座名叫“塞法”的小镇。
这是一座小而贫穷的边陲小镇,靠着一片不知名的小森林,偶尔有低等魔兽出没,但是远没有威胁到边境的安全。
小镇很安静,没有战乱、没有往来的佣兵法师、也没有复杂的人情,像千千万万座平凡的小镇一样,镇民们都过着清贫又安逸的生活。
昂诺.亚塔尔,就是这座小镇中平凡的一员。
这是个十四岁的少年,身形清瘦,样貌清秀白皙,两颊上还有一点不对成的小雀斑。
在小镇居民眼里,他是个实在没有特色的小男孩儿——他安静腼腆,有一点笨,带着一副大大的眼镜,常年抱着一本厚重的魔法书。
偶尔他被调皮的小孩子捉弄,他们叫他书呆子,对此昂诺只是好脾气地笑一笑,又低下头去继续吃力地看那本晦涩难懂的魔法书。
但是今天,他没有看书。
他呆呆坐在空荡荡的家里,已经哭了几天的眼睛红肿着,隔壁的安娜大婶送来一些黑面包,怜爱地递给他:“我可怜的孩子,吃一点东西吧,老亚塔尔已经上了天国,他不会想看着你难过的。”
三天前,他的养父老亚塔尔病逝,小镇的牧师为他举行了简单的葬礼,现在这座破旧的房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出生不久就被父母抛弃,被装在竹篮里顺着河流往下飘,幸好被老亚塔尔捡回家,这个瘸了条腿的中年人模样粗陋,但是心地善良,他为昂诺取了名字,把他当亲生孩子看待,他开了一家小小的药铺,用以维持着父子俩的生活。
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昂诺捧着面包,呆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惊醒一般感激地冲着安娜大婶道谢。
安娜大婶看着他恍惚茫然的模样,叹了口气,怜悯地摸了摸他的头,又安慰了几句才走。
昂诺看着安娜大婶离开的背影,垂着头,又顿了好一会儿,才茫然地小口咬着凉透了的黑面包。
黑面包质地粗粝,凉了之后更是硬得像石头,他含着一块,用唾ye慢慢融化,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眼睛又发起酸来。
他揉了揉泛红的眼睛,膝盖上铺开的魔法大典掉下去,磕在地上,他赶忙弯下腰,有些心疼的拿起来,小心地吹去上面的浮尘,爱惜地摸了摸那几个已经被磨花了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