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是男子,没想到竟是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女。
“其实不用猜,二十七年前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宿君又叹了口气,只是这般模样配上这般嗓音显得过于老气横秋了些。
“二十七年前史艳文还不曾遇到刘萱姑。”元嘉淡淡道,二十七年前乱世之时浑水摸鱼的人何其多。儒家一度入世,又铩羽而归,却也不是毫无所得。
“他是侠也是儒,天底下难友第二个史艳文。”
元嘉轻轻地抿了下唇,眼神一瞬渺远。
『素还真何其多,但天下苦境也只有一个素还真,无人可替代。』
“俏如来姑且待看吧。眼下紧要的是吾需要你医好史仗义的巨骨症。”元嘉眨了下眼睛回神。
“俏如来并不适合墨家。”宿君提袖掩唇,“至于史家二少,他可是一个大麻烦。”
元嘉弯了眸子稍稍地摇了下头,说:“就怕他不是个麻烦。”
宿君努了下嘴,“既然门主都这般想了,宿君便帮他这一把吧。”史艳文史艳文,如果史仗义不是史艳文的儿子,他也不会成为她所看见“麻烦”吧。
“不过我需要一点时间。”宿君从元嘉手中接过小小的小空,“暂且等上三日吧。”
元嘉道:“不急,默苍离还没把自己作死,吾急什么。”
宿君抬眸:“快了。”
“是快了,北竞王等不及了,而他自己也等不及了。”
宿君直勾勾地盯着元嘉,许久叹了口气,用着老妈子的口吻说道:“你们两个半斤八两。”
都是连自己的死都当做棋盘上的一步棋算计得令人心寒。
“我有的时候真的分不清,你到底是恨他,还是在乎他。若是恨,无可厚非,可你偏偏又企图改变他。而他本是前途光明,却在你死后,天命逆转应了同样的死劫。”
“那你呢,后悔吗?为了窥求天机落得如今这般模样。非生非死,不生不死。”
“我怕我等不到,魔的一生那么长,我怕你从魔世回来的时候,我早已经是一抔黄土。”宿君说得极为认真,言语间也没有少女才会有的羞涩,更多的是执拗,“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只把我当成妹妹,也许还是女儿。但这么多年了,我守着你的残魂在Yin影里等了二十多年了,可我不还是等到了吗?等到了你的归来,等到了默苍离的死。”
“尔音…”
“毋金玉尔音,而有遐心。”
作者有话要说: 皎皎白驹,食我场苗。絷之维之,以永今朝。所谓伊人,于焉逍遥?
皎皎白驹,食我场藿。絷之维之,以永今夕。所谓伊人,于焉嘉客?
皎皎白驹,贲然来思。尔公尔侯,逸豫无期?慎尔优游,勉尔遁思。
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毋金玉尔音,而有遐心。
——《诗经·小雅·白驹》
译文
??马驹毛色白如雪,吃我菜园嫩豆苗。绊住马足拴缰绳,尽情欢乐在今朝。心想贤人终来临,在此作客乐逍遥。
马驹毛色白如雪,吃我菜园嫩豆叶。绊住马足拴缰绳,尽情欢乐在今夜。心想贤人终来临,在此作客心意惬。
马驹毛色白如雪,风驰电掣飘然至。应在朝堂为公侯,为何安乐无终期。优游度日宜谨慎,避世隐遁太可惜。
马驹毛色白如雪,空旷深谷留身影。喂马一束青青草,那人品德似琼英。音讯不要太自珍,切莫疏远忘友情。
☆、第六十章
元嘉笑了一刹,用他那淡然地如同没有听懂一般的语气说道:“原岁并谢,与长友兮。”
宿君以为自己会很激动,但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她却发现她已经连这般做的勇气都没有了,“他要死了。”瞧,多平静的垂死挣扎。再如何的承诺,都比不过那位甚至没有一个固定名字的墨家矩子。
“他不会死。”瞧,多么柔软的救命稻草。
“为何非他不可。”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他知我心忧,亦知我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