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没活路呢!你们这些山野刁民,果然都是一身匪气,收了你们的赃物,居然还敢啰嗦,当真以为我们不敢把你们如何么?”
山民们还要争辩,那队长脸上已露出了几分杀气。协助看守城门的几个衙役相视一眼,有人上来一把推开了他们,嘴里喝道:“别拦路了,给我走远些!”
看着眼前这几张满是惊惧的黝黑脸孔,他心里暗暗叹气,这几个人自然不是盗匪,但谁让他们带的山货里有几样好东西呢?这些日子以来,类似的事他见得多了。这帮兵丁横竖是剿完匪就会走的,如今是能刮多少是多少,简直比盗匪们还不如,自己和兄弟们却半点都沾不上光,日子还不如从前。再这样下去,别说寻常百姓,就是他们也要过不下去了!
想到此处,他伸手将几个人推得更远了点,嘴里低声道:“你们快走吧,赶紧走,莫要为了这点东西丢掉性命!”
老者知道事情不好,不由得老泪纵横:“可咱们没有这些东西,换不来粮食盐巴,日子又该怎么挨下去?老天爷这是不给咱们活路啊!”
年轻的山民呆呆地看着不远处的板车,那上头的每一张皮毛,每一份山珍,每一条rou干,都是他们辛辛苦苦从深山里得来,是他们接下来这些日子的指望,凭什么就成了贼赃?他们凭什么这么欺负人?
眼见那兵丁就要他们的板车退走,这团怒火终于从他胸口炸了出来:“这是我们的东西,你们这些人才是盗匪!”
这声嘶吼满是愤怒和绝望,仿佛能刺进了每个人的心头:是啊,这鄠县又不是没被盗匪攻占过,但那些盗匪不但没有抢掠百姓,还给大家留下了满街谷粒。老人们都说,这是他们想给穷人一些粮食,又怕这些人被官府追究,才故意这么做的……相比之下,官兵们进城后又在做什么呢?他们才是穷凶极恶的盗匪!
那队长也听得呆了一下,随即便是勃然大怒:“给我拿下他!”
兵丁们不由分说冲上前去,那山民也算年轻矫健,但到底寡不敌众,还是被死死地按住了。另外几个想去救援,也被刀枪逼到了一边。
这一下,不但城门内的两队守卫被惊动,纷纷围拢过来,就是城门上的Jing兵也察觉不对,有人张弓搭箭,指住了下头。城门内外,众人原是低声议论,满腹不平,看到这个架势,顿时都吓得不敢吱声了。
还是那队长冲着赶来的兵丁们挥了挥手:“没什么,就是个小毛贼而已!”
在众兵丁的哄笑声中,他几步走到山民们跟前,对着年轻的那个抬了抬下巴:“他不是嘴硬么,你们让大伙儿看看,他的这张嘴到底能有多硬!”
自有兵丁答应一声,拿起刀背就要往这年轻人嘴上狠狠抽去,就在这时,靠近门洞的一辆马车上突然传出一个娇媚的声音:“什么盗匪,哪里有盗匪?”
这个声音并不算清脆,反而有些微微的沙哑,仿佛一片羽毛拂过众人的耳边,足以让人从耳根痒到心底。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转头看了过去,就连那位队长和兵丁一时间都忘记了自己要做的事。
却见那车帘打起了半边,正好露出一张带着面纱的雪白脸孔,那面纱将她的脸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大半,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然而就是那双眼睛,也已是秾丽如墨画,流转如秋波,眸子缓缓一转,所有的人便都觉得她在含情脉脉地瞧着自己。
那队长被她一瞧,更是忍不住走上了两步。只是没等他开口,那车帘又倏然落了下来,也遮住了那双有如魔力的明眸,他只能听到一声幽幽的叹息:“原来不过是些可怜人。”
队长此时只觉得全身都开始痒了,哪还有心思理会那几个山民?当下挥手让人把那些人押到一旁,自己上前几步,死死地盯住了马车。
只见这马车颇为Jing巧华丽,赶车的少年也生得眉清目秀,车边两个护卫,一个是高大黢黑的胡人,一个面相Jing明的汉人。他一时也摸不准车里人的来路,咳了一声才冲着他们道:“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我等捉拿盗匪,也是女流之辈可以插嘴的?”
汉人护卫忙抱手笑道:“上官见谅,我等是长安的商户,我家娘子来自异乡,什么都不懂,唐突之处还请上官见谅。今日小的们是来为鄠县的刘公贺寿,一个月前便已约好。”
队长冷笑着点了点头,他就说刚才看着那美人的打扮肤色有些与众不同,原来是刘家从长安请来的胡姬!那刘家原是鄠县有名的大户,做寿之事也是早就宣扬出来了,他们还借此让刘家狠狠地出了笔血,如今他们应该是没心思做寿了,这胡姬想必是不知道这番变故吧?而他们嘴里的“刘公”,在自己眼里不过是只肥羊而已!
这样一想,他心头顿时更热,昂头道:“既然如此,你们几个,随我进去!”
护卫低眉顺眼地应诺了一声,马车悠悠然过了门洞。兵丁们都听到了车里人的声音,好些还瞧见了那惊鸿一瞥的艳丽眉目,此时都禁不住围了过来。
队长清了清嗓子,对车厢里的人扬声道:“下来吧,我要查验查验!”
马车里的人轻轻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