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名护士正在调整点滴瓶,病床上躺了一个身着病服,凡是露出来的皮肤全都缠上纱布的人,仅从此时的外貌分辨,看不出男女。
纪征看了一眼病房门上贴着的‘古丽米娜·拜合提亚尔’名牌,然后推开了病房门。
护士见他怀里抱着花,便问道:“病人的朋友?”
纪征点点头,然后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女人。
护士看了看时间,道:“病人现在很虚弱,你只有十分钟探望时间。”
护士的态度敷衍又冷淡,说完就出去了,有意不关门。
纪征把花放在病床旁的桌子上,在床边坐下才发现躺在病床上的人一直醒着,并且还在盯着他。
他对上一双眉毛被烧净,双眼周围皮肤蜕皮露出一层单薄的呈血红色皮rou的眼睛。若不是他在这双眼睛的眉心位置找到了一颗黑痣,他还真不敢把眼前这名重度伤患和昔日那个漂亮的维族姑娘联系到一起。
纪征被她看着,用一种纪征看不懂的眼神看着,她似乎有些惊讶,但是她浑身被纱布缠裹,表达惊讶的方式也只是一直盯着纪征。
纪征从她身上闻到了血rou溃烂的味道,也是接近死亡的味道。
“我来看看你。”
被她盯着看了许久,纪征才说道。
纪征看到她那双血rou模糊的眼睛微微动了动,算是回应。
纪征没有再说话,静坐了一会儿,十分钟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大半,态度冷酷的护士来到门口,向他喊道:“病人该换药了。”
纪征很沉重地看了一眼女人,起身要离开时听到一声细微如猫叫的嘤咛。
他站住,看到她放在身体左侧的左手缓缓抬起了两根手指,食指向窗户方向翘望,似乎在指着什么地方。
纪征循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窗边的一张沙发上摆了一只挎包,已经被火烧毁的残破。
纪征不解她的意思,回头看着她,在她的眼神中看到急切与痛苦。纪征似乎懂了她的意思,走过去拿起挎包回到床边,把挎包放在她手边,看到她的手指在挎包上吃力地点了两下。
纪征问:“打开吗?”
她闭了闭眼。
纪征打开挎包,见里面放着一只手机,一对耳环,和一些简单的饰品,还有一条金水湾工作人员都会佩戴的领巾,想必这些东西都是从她身上脱下来的。手机、耳环和领巾等物都被大火烧毁了原貌,度上一层焦黑色。纪征能猜出她让自己打开挎包是想从里面寻找什么东西,于是把挎包里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给她看。
她无动于衷地看着纪征拿出来的一件件物品,当纪征拿出一只手表时,忽然眨了眨眼睛。
纪征看着手中的手表,虽然这只手表的表带被烧毁,表盘破裂,但是他还可以认出这是一只名牌女士腕表,市价十万左右,似乎并不是向她这样普通薪资水平的服务生能够消费的奢侈品。
纪征看向她,想从她的眼神中解读出她的用意。几秒钟后,他懂了,低声问:“你想让我把它拿走?”
她眨了眨眼,眼角淌下一滴泪。
纪征还想问她‘为什么’,但护士推着换药车进来了,冲他说:“病人说不了话,快让她休息吧。”
纪征只能站起身,把手表装进裤子口袋,对她说:“我明天再来看你。”
离开医院,纪征的左手一直放在裤子口袋里,捏着那只手表。
他不懂古丽米娜为什么把这只手表交给他,但他知道这只手表是古丽米娜的一种‘托付’,至于是什么托付,他还没有答案。
他回到停车场,刚坐在车里,手机就响了。
闵成舟急冲冲地问:“伤亡名单里还真有你认识的人?”
纪征冷静地朝车辆前后看了一圈:“你知道我在医院?”
“我留在医院的人看到你了。你去医院看谁?”
纪征拿出那只手表,拇指在破裂的表盘上划过,淡淡道:“一个被烧伤的服务员,我住在金水湾的那几天,她帮我不少忙。”
闵成舟的敏感和多疑来的不无道理,毕竟纪征总是和一些死亡案件牵扯到一起:“就这么简单?”
“嗯,就这么简单。”
“......最好就这么简单。”
闵成舟说完要挂电话,被纪征拦住:“问你件事。”
“啥事?”
“找到杨澍了吗?”
“还没有,姓关的这两天什么动静都没有。”
纪征默了默,又问:“溺死的那具尸体,确定是苏茜吗?”
“我们从苏茜的房间里采集到了头发和指纹,已经做过鉴定了,的确是苏茜。”
“除此之外没有进展吗?”
闵成舟:“......换做别人敢这样问我,我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
纪征笑了笑:“我在配合你们查案。”
闵成舟:“我看你是在监督我们查案!”
纪征不急不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