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推开那床被子很容易,可是薛少河克制了一下自己。她都这么相信他,就在他身畔安然而眠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
薛少河唇边笑意更浓,人却已经掌不住,也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待二人醒来,已经又是翌日清晨。薛少河已经恢复了个七七八八,顾唯念也好了许多。
两个人便一起在这避世之所修养身体,每日里一起浇浇花,弄弄草,做做饭,晒晒太阳,互相逗个乐。时间仿佛过得很慢,却并不难熬,每时每刻都甜蜜而幸福。
薛少河又曾问过,顾唯念身上的蛊毒,顾唯念仍是不肯说的,不过却会因为不能说,而对薛少河有些愧疚的模样。
薛少河对她的表现很满意,至少她不会认为欺骗他隐瞒他,是理所当然的事,而且看起来,她似乎还觉得,她什么事都不该瞒着他,否则便跟犯了罪一般。薛少河轻拍身畔顾唯念的脑袋,随手一拍,不知怎地,却便成了把玩她的头发。那一头秀发,黑而亮,柔而滑,摸着甚是舒服。她明明在晒太阳,却低着头一副犯了罪般的模样,煞是好笑。
薛少河笑道:“眉眉,你说叶寻现在正在做什么?”
顾唯念终于抬起了脑袋,跟薛少河闲聊起来:“我哪里知道他。人家可是大人物,我哪里揣测得到。”
薛少河道:“想必快当爹的人了,正忙着开心吧?”
顾唯念刚抬起的头便又垂下去了:“大概,也许吧……”
薛少河忍不住笑出声来。捉弄眉眉真是乐趣无穷啊。
顾唯念又抬起头来:“你笑什么?”
薛少河一本正经道:“知己好友要成亲了,我也跟着开心开心。”
顾唯念好生不自在,起身道:“我渴了,我要喝水。”
薛少河道:“白姑姑房里有上好的藏黑茶,你取些来泡啊。”
“知道啦!”顾唯念乖乖的去了。
真听话啊!薛少河更乐了,就喜欢看眉眉这么听话的样子。
顾唯念泡好了茶,乖乖端了茶壶和两只杯子出来。
薛少河又道:“不如将风炉搬来,咱们就在这里煮茶喝吧?这水都是小半个时辰前烧好的,这会儿拿来泡茶,想来不够好啊。此地真乃风水宝地,屋后甘泉清冽,放眼一望,面前风起云涌,波涛万顷,不泡壶好茶边喝边欣赏美景,真是浪费这悠闲时光啊!”
今日云多了些,聚拢在这绝峰之下,连那天坑都被云雾遮得看不见了。薛少河说面前风起云涌波涛万顷,绝非虚言。
顾唯念也没见过几次这等奇景。要不是因为被薛少河追问过往,她又实在不能说,以至于心里总觉得对不住他,她早放开心情欣赏这云海翻腾了。
顾唯念听了薛少河的话,仍旧乖乖道:“好,都依着你。”她放下手里的茶具,真的转身去白梅房中搬出来了风炉,煮茶给薛少河喝。
薛少河看着她姿态娴熟,二人一路结伴走来,他瞧她平日里似乎也颇为懂得茶道的样子,便问道:“眉眉,你这泡茶的技艺,是跟谁学的?”
顾唯念道:“我娘。”
薛少河笑道:“想必伯母是个深谙茶道之人,才能将我们眉眉教得这样会煮茶泡茶。”眉眉全身上下,也就这点还像个高门千金了。将门虎女就是不似文官家的闺秀啊。
顾唯念道:“那是自然,我爹……最爱喝我娘泡的茶了。”
难得眉眉肯多谈一些家中往事啊。
薛少河颇为开怀,自然要抓住机会多了解一些,他问道:“我记得你早先说,你的小名也是你娘给你起的?”
顾唯念一边扇着风炉,一边点头道:“是啊。”她平日里很少向人谈及自己的母亲。娘过世后,父亲十分怀念,每次想起来都十分神伤,她不愿意惹老父伤心,便也就不大表露对亡母的怀念之情。
薛少河奇怪道:“你娘为何给你起了这么个ru名?”
顾唯念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听我们家里的老人隐约提起过,她好像喜欢喝眉茶。似乎是跟这个有关系。”
薛少河奇道:“为何要听家中老人说?难道你从来也没有问过顾夫人?”
顾唯念又怔了一怔。
她幼年时,也是问过的。母亲只是说,叫着好听就随口叫了。后来,她们举家遭流放,母亲没几年便过世了。母亲身边一直有个老妈妈,跟着他们一起被流放的。可惜那老人家在母亲过世不久,也患病去世了。老人家临终前那些时日,Jing神有些不对劲。曾经对她说过:“小姐给你起这ru名,可不只是为着好听。”
她便问:“那是为着什么?”
老人家的Jing神似乎又清醒了,道:“没什么没什么。她爱喝眉茶。不过你还小,都不记得她爱喝眉茶了。到了这地方,有些粗茶就不错了,还提什么眉茶。”
薛少河问道:“发什么呆?”
顾唯念一边重新沏了茶,奉给薛少河,一边道:“没什么。”
这些事若说出来,可就露馅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