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四方皆被唐军所围,彻底斩断碎叶方的联系,逼迫丛苍澜瑚和唐军对峙决战。
疏勒城若破,单凭碎叶,支撑不了多久。这个道理谁都知晓,因而丛苍澜瑚暗骂郎怀不知好歹,却也不得不打起Jing神,每日忙去各处军务。逻些派兵攻打于阗的事情他已然知晓,统帅是他留在逻些的一名心腹。丛苍澜瑚稳Cao胜券,只等着后方战败的消息传回,让唐军自乱阵脚,那时候便是他率军出城大杀四方之际。
丛苍澜瑚和司墨几经商议,均觉得此战必胜。司墨手抚地图,道:“赞普此谋当真算得郎怀毫无防备,如今于阗守军仅有万余,守将王雄本就不甚通晓兵事,天时地利,咱们占尽了。”
“借先生吉言,也亏得当初固城劝我留下些善于征战的士兵和将军,否则这马后炮也使不出来。”丛苍澜瑚大乐,道:“固城实乃我良助!”
“赞普只要固守不出,单是粮草消耗,就能拖得她不得不退兵。阿克苏这些小地方,丢了也就丢了,不妨大局。”司墨点着地图,又道:“待过了这段时间,唐军比不得咱们耐寒,便是出击的好时候。”
丛苍澜瑚看他所点,皆是要塞,不由得贪心大动,眯着眼道:“甚好!”
然而令人寻味的是,唐军自打围城,连佯攻都无。中军前锋营正对着挂尸的大乐门,每日里只闻Cao练号角,连斥候也未曾出营打探。
这日下午,诸营主将均来到中军大帐。李进挂着胳膊也来了,坐在郎怀右手边,低眉喝茶,并不多话。
人齐,郎怀抬起头,开门见山。
“时不我待,五月之内,必克疏勒。”
诸将互相看看,都觉得这话不妥。然而郎怀没给他们疑问的时间,朗声续道:“本将拟毒攻疏勒,浮尸硫水,直通城内。今夏比之以往更热,只需三月,城内疫病横行,守军定无战力。大唐围而不打,不费一兵一卒,疏勒指日可待。”
一计出,诸将尽皆失色。
旁的不说,哪里来许多浮尸?
这些将领只想近前,李进却明白,郎怀冒天下之大不韪,疏勒城必破。但她逃得过御史的弹劾么?便是李遇不予理会,将来回朝,便是此一条,定然断去位极人臣的所有机会,无人敢和她一路。
“大将军,此举有伤天和。”李进斟酌着言语:“况且,用此计,我军也有沾染疫病的可能。本王以为,不妥。”
郎怀淡淡一笑,心知李进好意,道:“殿下不必忧愁,一应应对草药已然备齐。丛苍澜瑚烧去附近绿洲,我军取水只需往上游走,尽可避免。土蕃却没有选择,只能靠硫水和gui兹暗河。但硫水自西而东,水势不可阻。”她看着面目各异的诸将,笑道:“诸位所忧,本将一力承担,将来上达天听,亦是本将一人之责。”
“大将军!”路老三神色激动,喝道:“我路老三粗人一个,和大将军共进退!”他如何不知若有旁的办法,郎怀怎肯走这一步?旁人如何他懒得理会,但他自己,如何肯郎怀把责任全揽自己肩头?
“本将请诸位来,不是商议,而是下令。即日起,任何人无令不可私自踏入gui兹流域。取水一事,本将自会安排。此计只限在座知晓,若外泄一字,军法处置。”郎怀下了通牒,淡淡道:“诸营每日加紧Cao练,强健我军体魄。另,严防我军和土蕃接触。若有接触,所有士卒送至中军前锋营,自有随军大夫医治。”
李进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终究带头道:“谨遵大将军号令。”
离了中军帐,李进和副将薄子佩互看一眼,对于郎怀的心坚如石都佩服得紧。
“殿下,大将军用此计,瞒不了多久长安就会知晓。殿下为将来,还是……”薄子佩话音未落,已被李进打断。
“本王知晓,她是卯足心思,要做孤臣。”李进摇摇头,道:“旁人我不理会,送信回去,让王妃常去沐公府探望韦夫人,勤走动着。”
薄子佩大惊,劝道:“殿下,这时候还是……”
“若本王早点想出来,也是会谏言这般打的。”李进语出惊人,道:“打仗怎能不死人?被人打死或者得病死,有甚分别?分别在于,我们能不能少死点。”李进眼见尉迟延光一脸Yin霾从后面追上来,明白这人是要自己去劝郎怀,忙道:“你替本王应付了尉迟,我先走一步。”
“殿下……”薄子佩还未多说,尉迟已经追上来,疑道:“殿下应是看到本将,怎么话也不说就走?”
薄子佩后背汗都出来,只能道:“殿下内急,赶着回去。”
“哦。”尉迟延光没多想,道:“殿下对大将军此计当真赞同?”
“这……末将不过是副手,军中令行禁止,末将只管服从便是。”薄子佩暗里点了点心存疑虑的尉迟延光,眨着眼喊道:“路将军!”
“嗯?谁叫三哥我?”路老三满腹心事在前面,陡然听到有人呼喊,下意识答道。
“是我是我!前个儿Cao练,路将军刀斧营中的军阵颇为Jing妙,末将早就想请教,一直没时间。今日既然遇上,还请路将军不吝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