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渔翁之利。此其二。”
“还有一事,虽有挑拨之嫌,我却不得不说。”尚子轩目光复杂,看着明达道:“如今朝中虽有谢璧这等能臣,但若论声望,不及当初的房相一半。阿怀如日中天,皇后又出身沐公府,妹妹你独得陛下信任,郎氏钉子暴露,不良人归于你手。”
“大乱之势下,这些都不算什么。但今后安西平定,这便是覆灭一族的引火。须知月满则亏,没有谁家能永世昌盛。”
“妹妹,你可明白?”
明达咬着唇道:“姐姐放心,我理会的。”其实她自己何尝不知?朝中人虽不说,但魏灵芝早已甚少再来沐公府,更和唐飞彦渐行渐远。唐飞彦来时没少骂他。
魏氏绵延百余年,自然明白此中关键,比唐飞彦那个只凭意气用事的人看得长远。明达知晓他此班作为的道理,因而唐飞彦唠叨之时,根本不做理会。
二人又说了些闲话,明达才告辞出来。
兰君撑着伞扶过她,道:“姑娘,回?”
明达“嗯”了一声,主仆二人才走出尚子轩的小院,却意外碰到郎恒。
“嫂嫂。”郎恒后退一步,人便站在了门檐下,恭恭敬敬执礼道:“许久没见了,嫂嫂清减不少,还得保重啊。”
明达打趣道:“你这一副老学究的做派,也不知究竟随了谁。”
郎恒脸颊一红,忽而想起什么来,问道:“我听沛公说,嫂嫂也要随军出发。是真的么?”
明达一愣,才想起来他说的沛公是上官旖那孩子,不由失笑道:“你和他还这般守礼?他说的不错,我是要去的。”
郎恒忙道:“嫂嫂真要去?那能不能带着我?好歹能给大哥帮帮忙!”
他是郎士新唯一的儿子,明达怎么会同意?但见这少年满目期待,不由在脑袋中转了个弯儿,才道:“我本打算着这两日来交待你些事情,你居然想去安西?”
“交待我什么事啊?”郎恒一喜,只道明达是同意他也去的。
“我一走,沐公府未央居年轻一辈可不就剩下你一个?本想着娘有些事不方便做,你是最好的人选。”明达叹口气,道:“可你也要去,这偌大的沐公府未央居便没一个男丁,可怎么办呢?”
郎恒脸色通红,道:“嫂嫂不必激我,我会保护好家里的。你们早些得胜归来!”
明达见他识破了自己的打算,不免有些赫颜,道:“你孝期也将满,若有机会不妨多去走走。过几年科举想考了考,不想考,待你兄长回来,再为你谋取官职。”
这些事郎恒还稚嫩,只觉得可以走出长安,那当真极痛快,便笑着应下。
明达见他半个身子都被雨水濡shi,便道:“进去吧,尚姐姐还没歇午觉,有事别耽搁。”叮嘱完毕,她才和兰君离开。
郎恒站在院外半晌,明达都离开好一阵子,他身上俱都shi了,才恍惚离开。听上官旖所言,族中几个长辈对尚子轩不复姓氏羁留沐公府很是不满,上官旖毕竟年岁小,虽然恢复沛公爵位,难免独木难支。
上官旖是要他来给尚子轩带话,说是有个太叔叔辈分的人不日要上京,一来要带尚子轩回去,二来是要给她寻门亲事。
然而明达的话却点醒了郎恒——他可是如今沐公府唯一的男丁,保护家里人是他的责任。而几年来尚子轩悉心教导,待他亲厚,郎恒对她一直充满孺慕之情。
回了自己小院子,贴身的小厮给唬了一跳,忙帮他换了新衣,又有丫鬟替他擦干头发。郎恒淋这一场雨,还是染了风寒。好在他年轻底子好,三五日功夫便将养好了。
郎恒病好之后,韦氏特地把他叫了来。郎恒素来敬畏这位妇人,在屋外停步,整理好自己一身衣裳,才开口问了句,得了韦氏回应,撩开帘子进去。
屋内却不光有韦氏,还有明达。郎恒见着自己的嫂嫂在,登时松口气,他脸上的变化全给明达看在眼里,明达取笑道:“娘,我没说错吧,恒儿可是咱府里最守礼的,爹爹阿怀那样的父兄,居然有这般书生的幼弟,造化出奇呐。”
只这一句,郎恒便红了脸,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韦氏摇摇头,道:“明达就是这般牙尖嘴利,恒儿,不必拘束,坐吧。”
说了些许闲话,韦氏才正色道:“今儿叫你来,是想着如今你快生辰,也就是虚岁十六的人,该做些事了。”
“咱们府里商行最大的买卖,想必你也知道,是丝路上的。只如今丝路割裂,平西一战不论多久,战后想要恢复,怎么也再得几年光景。这半年府里进项便少了八成,得想想别的法子弥补。”韦氏见他从开始的错愕,到如今渐渐镇定下来,便露出个笑容来,续道:“怀儿挂帅出征,咱们沐公府一时风光无两,但也得切记月满则亏的道理,为将来早做打算。我瞧你的脾性,是不走武途的,这样也好,省得遭人妒忌。但若走科举……”
“娘,我也不知道自己想不想走仕途……”郎恒忽而打断她,面带赫色,有些犹疑不定,道:“真有点分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