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罪。
然情势所迫,顾不得那么多。三人带伤飞报,足见边镇情况何等危急。
“驾!”
骏马飞弛而过,街边小贩躲闪不及,接连被踢翻了担子。不敢大声咒骂,只能小声嘀咕,一边收拾被踩碎的货物,一边暗骂,这是哪个愣头青,杀千刀的,今天在城内跑马,不怕下刑部大狱!
城门卫百户一路策马飞奔,从北城到东城,撞翻十余个摊位,终于在宫城门前见到圣驾。
相距百米,百户滚落马背,被金吾卫架起,顾不得其他,大声喊道:“陛下,蓟州边军飞报,鞑靼万人叩边,密云chao河危急!”
什么?!
朱厚照立即勒住马缰,上前数步,大声问道:“来人何在?”
百户挣扎着跪在地上,眼圈已经泛红,哑声道:“回陛下,三人俱带伤而来,一人伤重殒命,两人现在玄武门。”
“张伴伴。”
“奴婢在。”
“宣太医,朕先去玄武门。”
“遵旨。”
张永应诺,立即调转马头,直奔队伍后的青袍官员。
朱厚照扬起马鞭,令百户上马,不顾群臣阻拦,决意驰往东城。
“众卿都听到,密云危急!”
“体统?鞑靼叩边,万人攻破边镇,贼虏肆虐,百姓被劫掠欺凌,还同朕讲什么体统!”
朱厚照悲愤填膺,不胜其怒,一鞭抽过去,直将拦在最前方的官员掀翻马下。
“陛下!”
幸亏官服内有夹袄,鞭子抽过去,只破开一层棉花。饶是如此,也吓得众人噤声,倒退两步,不敢再拦。
天子火冒三丈,挥舞鞭子抽人,比说什么都管用。
群臣惊吓不小,无人敢再造次,纷纷让开道路,任由天子一路疾驰,只留背影。
跌落马背的给事中,颤巍巍站起身,看着身前一道鞭痕,倒吸一口凉气,心存余悸。
自仁宗朝后,未见哪位君主对臣子动手。怒极惩治,也是发刑部大理寺。最严厉,不过打顿廷杖,关进诏狱。
现如今,正德皇帝亲手抽朝臣鞭子,难免让众人想起,圣祖高皇帝和太宗皇帝,貌似就有这类嗜好。
忆起洪武朝多数官员的下场,如何不脊背发凉,双股颤颤。
不提众人如何想,朱厚照以最快速度赶到北城,翻身下马,鞭子一甩,令百户带路,噔噔噔跑上城楼。
刘健三人到底年纪大了,跟在天子身后,都有些吃力。
顾鼎跟得最近,杨瓒……以他的身板,速度还比不上三位相公。
蓟州来的三人,都被安置在城楼之内。
一人殒命,独在墙内角落。余下两人气息奄奄,勉强灌下两口热水,靠在火盆旁,身上总算有了几丝热气。
张永不在身边,朱厚照直接走到墙内,值守的卫军方知天子驾临。
两名边军挣扎起身,伤口化开,流出脓水,味道刺鼻。
朱厚照半点不在意,不等两人行礼,大步上前,按住一人肩膀。
“躺着,太医随后就到。”
边军仰头,看着面上犹带稚气的少年,酸楚冲鼻,眼圈立即泛红。
世代戍守北疆,和鞑子拼命,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却是缺衣少食,粮饷积欠。京城的官老爷们开恩,足额发下,也会被层层盘剥,发到自己手里,三成都不到。
弟兄们不是没有抱怨。
但是,每遇鞑靼叩边,游骑入侵,仍会用命去拼。
为的是什么?
万里江山,民族大义,军汉们不懂。
他们只晓得,一旦让鞑子过了关口,身后的百姓,方圆数里的村庄,都会化为一片灰烬。
喜好讲古的老人,追忆开国盛世的秀才,泼辣的边镇小娘,自幼就在弓箭和马刀下成长的娃娃……
自己惜命,他们就得死!
面对鞑靼的弯刀,凶悍的拼杀,历年的老军汉也会怕。
可是,他们不敢退,也不能退。
退了,就是放恶狼进羊圈,边镇必遭生灵涂炭。
鞑靼游骑多次扰边,密云卫、chao河所、龙门所接连燃起狼烟。
兵报送入京城,内阁商议,户部调拨一批军粮,并从营州、延庆调兵,补充边备。发民夫的请求却被驳了回来。
“天寒时节,不发徭役。”
对此,总兵官和镇守太监都是无奈。
好在调拨的军粮送到,增援的边军陆续抵达,部分边军和贴户可以腾出手来,简单修补被破开的隘口。
白羊口所以冰筑墙,边镇皆有闻听。
实在没办法,密云卫指挥使下令,用碎石断木堵住缺口,堆雪浇水,结冰为墙。
未料想,无奈之中的办法,竟效果非凡。
一夜之后,冰层厚达数寸,刀砍上去,仅能留下一道白痕。加上冰面光滑,别说骑兵,步卒架起梯子,也休想轻易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