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众多的火把之光照得明亮起来,女人的呜咽声,孩童的哭闹声,男人的威胁斥责声,混在一起传来,不用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楚遂年几步来到门口,在看清楚外面的情况后,他转而过来一把揪住了楚贺年的衣领,三两下就将毫不反抗的楚贺年拽到门前。
楚遂年指着外面被众多黑衣人捆绑起来,圈在一起的家眷,眼眸通红地质问到:“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快放了我娘和孩子们!”
“只是放了你娘和你的孩子吗?”楚贺年将楚遂年揪着自己衣领的手,一点点掰开,莫名地给出一道选择题:“那你的夫人和宠妾呢?不要了吗?”
夫人和宠妾?书生出身的楚遂年自然而然地随着楚贺年的话往下想,犹豫着不知该做个决断,等他再次将目光落向院子里的人时,楚遂年一下子愣怔住了——大伯父和大伯娘?他俩怎么也被楚贺年绑起来了?!
“……你,”楚遂年不知该说什么,憋了几憋,终于喟一声:“你怎么连自己的父母都不放过啊,大哥!”
“别喊我大哥!”楚贺年广袖一挥,外面的黑衣人得到命令,立即把手里的刀架在了楚家几个主子的脖颈上。
他冷笑:“楚家的男人们也是真够窝囊的,竟然都喜欢给别人养儿子——你说是吧,沈去疾。”
说着,楚贺年将目光投向沈去疾,冰冷又嘲讽,似乎还带着那么一点同病相怜的悲悯。
楚叔鼎被沈去疾扶着来到灵堂门前,院子里的哭喊求饶声在看见楚叔鼎后一下子激烈了起来,甚至此起彼伏——楚老爷仙逝,楚伯鼎也被绑着,平日里吊儿郎当不务正业的楚三爷,一下子成了众人的主心骨。
楚叔鼎看见,自己的大哥大嫂都被人五花大绑着,嘴巴也被堵着,脖子上还架着锋利的长刀——这是大晁国特质的无痕长刀,普天之下,能使用无痕长刀的,只有……
“贺年,快快放了你的诸位长辈以及众多兄弟姊妹!”楚叔鼎只觉胸中一阵血ye翻涌——楚家到底是逃不过这一劫了吗?
此话一出,院子里的一些女眷慌乱之下,挣开黑衣人的挟持,就朝灵堂门口冲了过来,众多持刀的黑衣人一时没能拦住,让一个女孩儿捡漏跑了过来。
离得近的一个黑衣人执起长刀,朝女孩儿的肚子就捅了上去,“噗嗤”一声,生刃入rou,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刀毙命,血染楚老爷灵堂门前阶。
“……六妹!”楚遂年的阻拦终是迟了一步。
他那同父异母的十四岁的妹妹,当场命丧无痕刀下。
除了依旧面无表情的沈去疾,在场所有人都被震慑住了,楚贺年也是一愣,没想到这些军伍出身的私卫出手这么狠。
院子里先是一阵死寂,随后就有低沉呜咽的抽泣声响起,被堵住嘴巴的女眷们还是害怕得哭了起来。
沈去疾却半垂下眼帘,依旧是一副不喜不悲,无波无澜的模样:“给别人养儿子,大哥你此话何意?”
“逝者已矣,我不想坏了已故之人的名声,”楚贺年的眸子里带着隐隐的焦急之色,他指向站在院子里的魏长安,沉声到:“老二,锦年!以前我百般暗示,你总是装作听不懂,如今我就明说了吧,带着你沈家的生意,跟着大哥投到那位贵人翼下,我保你不再受眼下的万千烦恼,保你一生的荣华富贵!不然,你这娇妻……”
话语之间,魏长安的脖子上就被架上了泛着寒光的无痕长刀。
沈去疾眉目沉静地看着与自己对视的魏长安,问楚贺年到:“那位贵人,我能信他吗?他会信我吗?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世,那么我为何要舍了百年松,转而去靠一棵不知名的野山木?”
“不知名的野山木?”楚贺年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仰头大笑了几声:“他可比你那没有实权,只顶着一个唬人的头衔的亲生母亲厉害!你若只是为此担忧,有为兄在,你就只管放心!”
沈去疾依旧不为所动:“人心隔肚皮,你叫我怎么相信?自古以来,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你若是将我这狡兔给捉到手了,那么下一步要被烹的……”
“哼,走狗?”楚贺年朝院子里的黑衣人努努嘴,而后摇头一笑:“我和他们可不一样,不怕告诉你,为兄同你一样也不姓楚,我身上流着的,是同那荆陵侯司马元初一样的将门热血——是吧,母亲大人?”
楚贺年的话语,突然扔给了被黑衣人的长刀架着脖子的胡氏,胡氏双股战栗。
在楚家人的诧异注视之下,她终于无声哭泣着扑通跪到了地上——自己与那人私通且生下贺年的事,还是被人知道了。
造孽啊!
沈去疾对楚贺年的身世不感兴趣,她径直从灵堂里走出来,从楚六小姐未寒的尸体旁路过,靴子踩过一地殷红的血ye,一路来到魏长安跟前,步步带血。
黑衣人将手里的长刀指向沈去疾,不让她接近魏长安,沈去疾挑眉,回头看向楚贺年。
楚贺年心道,自己虽然是突然发难,致使沈去疾措手不及,一时无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