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角处、几顷烟波。玲珑月,轻舟一叶,看十里清荷。”
“写出来。”半晌后,才听见吴君这似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话。
“行啊,方便你去百度。天上地下,独此一家。”我笑了笑应道。
小魏老师笑了,他也不想课毁在这上头,开口道:“大家给程凌同学鼓鼓掌。”
稀稀落落的掌声夹杂着些许笑声,我做了一个抱拳的动作,便回到了位置上。说实话,看到吴君气得通红的面庞,我心中实在是畅快得很。
课后。
盛颜问我:“当堂作的?”
“当然——”话音一转,“不是。”我哪有那种拈手就来的才情,律绝与小令尚可,如《满庭芳》般的长调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之外。这是我以前填的一阙词,正好用来杀一杀吴君的威风。
盛颜微微一颔首:“嗯。”
这么简单的一个字噢?我挑了挑眉,笑道:“夸我!”
不要怕让我骄傲。
盛颜轻笑,她横了我一眼,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谪仙下凡?”
“五陵年少。”盛颜顿了顿又补了一句,“端的一言难尽。”
作者有话要说: 两只黄鹂鸣翠柳——不知所云
一行白鹭上青天——离题万里
元金仁杰《追韩信》第三折:“五陵年少,端的一言难尽。”
第21章 回忆记
“你还记得当年给你唱《朋友》的那个人么?”
原本以为加了我的迦梨会像之前的无数个人躺在列表里再无声息。
接到她突然发来的消息时,我的眼皮子开始剧烈跳动。
这是一种巧合,还是——
五年前的程小侠并不是那潇洒不羁的酷侠客,而是一个对着跑Cao锻炼的人吹口哨的“小流氓”,尽管她的成绩稳居年级前十。
五年前的程小侠还遇到了林小落,长发披肩一身书卷气的、笑起来露出两个浅浅梨涡的“小书呆”。
可林小落并不是真正的书呆,就像程小侠不承认自己是小流氓一样。
我将思绪从回忆中抽离。
对面发过来的几句话打碎了我所有的镇定。
“我叫林小落,喜欢唱歌,喜欢诗词、历史和印度文化,请多多指教。”
“阿凌。”
记忆中那一声叹息被翻了出来萦绕在耳边久久不散。
我相信人世间有诸多的巧合,可是不相信几年不曾联络的人终又出现在我的眼前。类似的话我曾经数年前见过,那时候我放下了所有的烦恼和纠结的过往,发了一条动态:新的一年,愿我们忘记过去,重新相识。而底下,林落便是如此回复。
握着手机出神的姿态落在了盛颜的眼中,她敲了敲书桌淡淡地问道:“你愣在这儿做什么?”回过神的我忽然间升起一种倾诉的欲望。我还以为很多事情会随着时间被封存,可一旦被勾起分毫,它就会在眼前变得无比鲜活,仿佛昨日才发生过。
——吹哨?流氓!
——老子乐意!
——你相不相信友谊天长地久?
——不信。
——我唱歌给你听吧。
——聒噪。
——你知不知道咫尺天涯是什么意思?
——……
我曾于音乐楼下从黄昏等到黑夜降临,饥肠辘辘而不离去;我曾拿起久不曾触碰的竹笛,只为一人庆生;我曾背着一个人在Cao场缓行,感受着迎面而来的风……我曾做了一切可以做的事情,可最后放不下我的骄傲。
少年时的我们也不曾犯下什么大罪,夜间的窃窃私语怕是每个学生宿舍都会存在的现象,只可惜那一届的寝管特别严。从寝室门口罚站到寝室大楼门口,最后罚站到办公室门口,成为来往人指指点点的笑料。
所幸率性天真的我们不曾感到丝毫的羞辱,依然挤眉弄眼捂着唇窃笑不止。
只可惜正逢着家长会,早上才被罚着捡完教学楼后的垃圾,下午变成了办公室两侧的守卫等着家长来领。我不知道班主任跟我父母说了什么,以至于一回去他们就下了远离林小落的通牒。
我自然是不愿意搭理,未曾料到下周回到宿舍得到的却是林落搬离寝室的消息。
她不曾理会我的质问,只在桌上留下了一张条:“我妈让我跟你绝交。”
像极了被棒打鸳鸯的怨偶。
我心生曾生出无限的怨恨,甚至在高中的三年也曾怀想如果不曾发生这样的事端,我们在未来到底有多少种可能?我看到过她的动态,她剪去了及腰的长发剃了鬓角,手中夹着吸烟吞云吐雾的姿态,走向了一条让我吃惊的路。
那么现在,又重现出现的林小落,可还是那个温柔的林小落?
“剃了鬓角?寸头?”盛颜的注意力落在了不那么重要的地方,她不为我哀悼那无辜死去的友谊就罢了,还在这无谓的话题上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