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成泽写的请柬留底的单子上却没有戚家人,这让来客们看了咋想。
戚氏找到陆学善,把手里的单子扔给他,气恼道:“你瞧瞧,成泽要请的人里头,是不是少了谁家?”
陆学善接过去看了看,放下,说:“人都在这里,不曾少谁,成泽心细,连谭家人也请了。谭家人晓得景兰回陆家了,定然欢喜吧。”
戚氏拔高了声音:“戚家,我们戚家呢?正经的娘家人不该是我们戚家么?我嫁给你十几年了,我们戚家不算陆家的亲戚?成泽这意思,就是不认我这个娘,他真是大有出息了!”
陆学善闻言有些尴尬,他揉了揉额头,心想,戚氏说得在理,成泽是该请戚家人,可是,成泽请了戚家人,那么谭家人又算什么?这些年来,成泽养在老祖宗跟前,跟戚氏并不亲,倒是跟谭家人常有来往,如今景兰回到陆家,他要请谭家人来,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谭家人是景兰跟他的亲娘谭氏的娘家,而戚家跟他们姐弟只是名义上的舅家。
谭家为扬州大户,戚家不过是这几年才有了些钱买了宅子买了田,跟谭家比还差得很远。
成泽如今是有功名的举人,自然肯认谭家为舅家,以后中了进士,进入官场说起来也好听些,更何况谭家是他真正的舅家。
陆学善觉得,自己要是儿子成泽也不会请戚家来,而是会请谭家。
“你瞧你,说哪里去了,这就说什么不认你这个娘了。等成泽以后中了进士,做了官,你这个当娘的还会有称为诰命夫人那一日。这一回,是景兰回家,谭家人这些年来一直挂念着景兰,晓得她有了下落,他们能不来么?他们来了,戚家人就不合适来,不然显得多尴尬……”
“你说什么?谭家人来了,戚家人就不合适来?来客们见了会如何想,是不是陆家这么多年没把我们戚家当亲家看,你也没把我当你的正头太太?”
戚氏越说越生气,掏出帕子拭泪,呜呜咽咽地哭道。
平时,她一哭,陆学善就得哄她,然后心软让她。
可这一回,陆学善不为所动,反而不耐烦道:“成泽如今是有功名的人了,老祖宗这一回既是把庆贺景兰回陆家的事交给成泽去办,而不是交给你我,成泽就可照他的心意请客。之前十几年,陆家请客,哪一回没请你们戚家,成泽一回不请,你就不乐意了,就在我跟前哭哭啼啼,说成泽没把你当娘。我劝你,心别那么大,什么都要争,自从你嫁入陆家,我对你不好么?家里的钱财都交给你管着,你想咋花就咋花。人要晓得知足,否则学蛇吞象,那肚皮可是要被撑裂的。”
这番话一说,戚氏心里发虚,认为他对自己从陆家捞钱的事有所察觉,哭声就越来越小了。
然而,她还是要求陆学善去亲自写一封请柬,请自己娘家人来赴宴。
陆学善不肯,并说:“这一回就照成泽的意思办,陆家请戚家多少年了,请谭家一回,戚家也没吃亏。你赶紧擦了眼泪,再梳妆打扮了,到外头去迎女客。若是你不去,我只得去请嫂子弟妹帮忙。”
说完拂袖而去。
戚氏在陆学善走后气得大哭了一场,她看出来了,陆学善跟她做了十几年夫妻,还是看不上她,看不上戚家,他最疼的,最在意的还是他跟谭氏生的儿子成泽。做了陆家的媳妇十几年,跟陆学善都生了两个孩子了,可是她觉得陆家人还是把她当外人,她在这个家里还是低人一等。
以前,冯氏和陆学善瞧不上自己,这会儿,连成泽那个十五岁的娃儿也瞧不上自己了,到底自己还是她继母,他怎能完全目中无人,陆家大宴宾客之际,居然不请戚家人,成心给自己难堪。
好,老祖宗不是把成泽当眼珠子疼吗,陆学善眼里就他那么一个要做官的儿子,景兰依仗着成泽做了陆家的大小姐。
要是这世上没了成泽这么个人,他们脸上该露出何等痛苦的神色,戚氏太想看到了。
只是,这会儿她还要装面子出去迎客,不然陆家的人又有话说了,说她不知礼,做不好陆家二房的孙媳妇。
命人打来一盆水,戚氏洗了脸,梳了头,Jing心打扮了一番,带着丫鬟婆子们也出去迎客了。
谭家人是在十七日到的,他们远道从扬州坐了船来金陵。
自从接到成泽的信,谭家人欢喜不已,扳着手指头开始算日子,早早地准备好要送给景兰的礼,十七日一早阖家坐了船到金陵。
到了金陵,又雇了轿子坐着到陆家来。
谭家人到陆家的时候还没到晌午,小厮进来向成泽还有陆学善以及戚氏禀告说扬州谭家来人了,三人随即迎了出去。
出去后成泽见到他外祖母蔡氏,大舅谭家梁,舅母郁氏,还有表哥表弟表妹都来了。
谭家梁和郁氏生了两子一女,长子谭庆丰,次女谭丽姝,三子谭庆年。
成泽笑盈盈地上前向他们拱手一礼,接着喊他们:“外祖母,大舅,舅母,表哥……”
蔡氏上前一步抓住他衣袖切切地问:“景兰在何处,快,快叫她来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