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香背对着她正在观察一株风干的药草,“那时候你也没说要开医馆啊。”
冯素贞不语,良久才缓缓道,“天香,真的很谢谢你。”
天香摇摇头,没有说话。
时间已经太晚,二人只能一道在医馆的小床挤一挤了。
屋内烛火燃着,天香脸上有一丝担忧,“素素一个人在家会不会害怕?”
冯素贞端了热水放到她脚边,“泡泡脚先。”天香点头乖巧的脱了鞋袜伸进木盆之中。
她的脚很美,白皙圆润,浸在水中,像是玉石一般动人静美。
冯素贞默默转头,将视线移开,只是自己尚不能忽略莫名的紊乱心跳。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常常会动那样诡异的心思。
“冯素贞?”
天香扯了扯她的袖角换来她转头,四目相对,心中的悸动变得更加激烈,冯素贞轻轻拂开拉着自己袖角的小手,叹息似的问道,“怎么了?”
“没有什么……只是我近来发觉,素素她对我可能还是……”还是什么天香最终未能说出口,反而是脸色变得沮丧颓败。
她突然觉得本不该和冯素贞来倾诉这个。
素素对天香太好,好到近乎宠溺和包容一切的温柔相待。
越是这样,天香越是被愧疚煎熬。
冯素贞先是一惊,短暂的茫然过后似乎反应过来她未说出口的话语,转过身在一旁坐下,“还不是你平日不懂得适当保持距离和分寸。”
她说话的语气有些奇怪,天香转头莫名地望着她,尔后扁扁嘴,“对对对,是我不好,只怪我不是个男人。”
她此话一出似乎冯素贞便恼了,索性不再理她,起身掀帘入了内室。
片刻后。
天香穿好鞋端着水站在门前,“冯绍民,快来给本姑娘开门,我腾不出手了。”
冯素贞还是不情不愿地走了出来,却忍不住抱怨“你不能先开了门再端起盆子么?”
天香眨眨眼,满脸无赖,“我就是要麻烦你,谁让你是有用的。”
冯素贞实在不想再和她说话了,走到门前,抽出门闩,猛一用力拉开门,在二人的惊呼声中一个满身是血的人滚了进来。
“冯素贞,你你你……快看他死了没有?”
冯素贞拍拍天香的肩,示意她不要害怕,随即也皱着眉,强压下心中的恐惧蹲下身探向那人,手尚且还未靠近,那人的头忽的转过来,是一张被鲜血染的看不见面容的中年男人的脸,他的双眼杀气腾腾,格外瘆人。
被这样的眼神望一眼,整个人便浑身都冒出一阵寒意。
好浓的杀气!
只是那人眼中浓郁的杀气未能坚持多久目光开始变得涣散,最终失去了意识。
冯素贞与天香面面相觑,前者叹息一声,“我身为医者……”
见她一脸征求自己同意的为难神色,天香忍不住好笑,“知道了,好心的书呆子。”
随即放下手中的木盆蹲下身,忍着那人一身血污,二人吃力地将他移到内室的床上,冯素贞一面地查看他身上的伤势,一面脸色凝重地对天香嘱咐,“天香,麻烦你去烧些热水,我准备好药好为他疗伤。”
天香点点头,“很严重么?”
冯素贞垂眸,面上划过一丝悲凉,“只怕也只能暂时保命,失血过多,伤处又多在要害。”
天香叹息一声,不忍再看,转过身前去烧水。
屋内冯素贞将烛火挑亮,开始用刀小心翼翼地划开他伤处的衣料,有的伤口已经溃烂发黑,散发着腥臭,冯素贞皱眉望着这个重伤的陌生男人,一脸凝重。
男人一看便是有极高的身手,不然受这样重的伤绝不可能拖到现在。
无意间冯素贞瞥见他胸前的鼓起露出一角像是书册,怕压着他的伤口,于是抬手过去欲抽出来,谁知刚一触碰便被一双冰冷的手死死捏住,那人不知何时已醒来,苍白着脸戒备地望着她。
冯素贞正色道,“请放宽心,我无心害你,只是你受了伤,我需要为你处理上药。”
那人干裂的嘴唇开合,声音模糊,冯素贞凑近去听,“名册……交给公子……拜托你……”
天香烧了水端来时,发现冯素贞颓然立在床前,神色晦暗,心中划过一丝不安,快步过去,只见冯素贞白皙的手腕被一只满是血污的手抓着,那上头已经呈现青白伤痕,那人却还不放手,冯素贞也没有挣脱,而是将目光放在那人胸前摆放的同样被血色染了的书册。
天香惊呼一声慌忙过去,拉开冯素贞,那只手无力地垂下,嗑在床沿发出突兀地声响,天香终于意识到不对,转过头求证地望向冯素贞,只见她红着双眼,神情恍惚,“他死了……”
死了?!前一刻还在生死一线徘徊的人,却在这短短的一瞬终于还是无法避免地走向了死亡吗?
此刻她是和冯素贞有着一样的心境的,震惊,不安,惶恐,已经为生命的脆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