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封岁指了指房间。
顾浮游三步并两步走。青蔓已经收拾完。屋内一股青草的气味,钟靡初静静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眼下一抹乌青,为了方便上药,新换了一层薄衣,越发衬的羸弱。
顾浮游轻手轻脚走到床榻边,在床榻板上坐下,望着她。
青蔓看了她两人一眼,想起一些往事,心里很是感慨,悄悄退了出去。
青喆在外,询问道:“如何了?”
青蔓摇摇头,“看她造化。”
青喆拧住了眉,脸色不好。他本是抱了必死的决心来修补封印,最后他毫发无损,钟靡初一个小辈却伤重至此,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对龙族也不好交代。
帝浚原是要来,钟靡初不准,无论如何要留一个主事的。帝浚依允了,还是因为钟靡初并未说清此行有多险。
接下来几日,顾浮游便坐在那床榻板上,牵着钟靡初的手,脑袋枕在臂弯里,一瞬不瞬的看她。
青蔓炼了药,进来换药时,见她一动不动,疑心她未变换过姿势。
转念一想,这样倒好,总比疯起来,喊打喊杀,要死要活的强。这已然算得乖巧贴心了。
这几日钟靡初一次未醒来过,唯一让人欣慰些也只是她脉息较先前强健了些许,却依旧得被称为脆弱。
顾浮游将封岁遣了回去。不知外面是何光景,朱厌的阵法修复,吼啸与震动已感知不到了,两宗可还呶呶不休,步步紧逼,斋先生他们应付不应付的来,应当是不打紧,有青鸾族和龙族在。
顾浮游很有些颓丧,觉得什么事都没了它原先的色彩,一丝也提不起她的兴趣来。
就在不久前,她还打算重拾高远的志愿。人活在世,总要有些意义,她想她的意义就是自己当初那些‘荒诞’的理想。
现在才觉得不对,理想只占了一半。她还需要人,需要人来看着她攀登至顶,完成自己所想。这‘人’以前是她父兄,是那些瞧不起她的人。但父兄已不在,再也无人敢瞧不起她,那些人都怕她了。
还有谁能看着她?还有钟靡初。
钟靡初说‘还有我,我会一直看着你。’
她想要钟靡初一直在身边,一直看着她。
可钟靡初在跟前躺着,不睁开她的眼。
这日夜里,她趴在床前,做了个梦。是那日被封岁带出黑山外,昏迷时做过的梦,一样的场景,她又见到了。
那是一片旷野,青郁无边,沧海桑田,万年之后,此处被称作宁城。
青筠和帝乙在此处相见,两族已是剑拔弩张。
两人已褪去年少时期的青涩,一个婀娜多姿,一个英俊挺秀。
青筠面色不虞,语气极冲,“你要我罢手。可知现下是你龙族出兵,跨过边界,大军挥向我五洲。是你们先挑起战争,我们不过是出手抵抗。哦,倒成了我们不是了,合着该双手捧着自己脑袋,跪地相迎?”
帝乙一身轻甲,手扶在腰间剑柄上,无奈道:“龙族为何起兵?将灼是四海龙王亲儿,是金龙一脉的殿下。你们清楚龙族护短的性子,暂且不说青蔓,你身为一族之长,代表整个青鸾族,却行事草率,参与到这桩事里来,与青蔓联手对付他……”
青筠露出厌恶神色,“若不是青蔓斗不过他,也不至于我出手。再说了,倘若他看到我,未见色起意,挪不开眼,那阵法也不会生效,他也不至于变作石像。”
帝乙道:“你本可以告知龙族,让龙族来惩处他,而非是私自动手取他性命,用那阵法,将他化作石像。”按青鸾族的说法,便是灵魂永生永世禁锢于此,“他罪不至此。”
“龙族?”青筠轻嗤一声,“我不信他们。你也说了,龙族护短,他们会怎么惩处他,关他禁闭?恐怕在龙族眼里,背叛妻子,与别的女人有染都算不得过错。撑破了天,为着将灼伤了青蔓,打他几鞭,做做样子。”
“龙族护短,并非是是非不明。若有错,龙王自当严惩不贷,你如不满意,也可商议两族共同论罪。”帝乙垂下眼,“或许你可以将事情先告诉我,与我商量,如何行事。不至于弄到今日这个僵持的局面。”
帝乙声音低沉,略显凝涩,“还是说,你也不信我?”
青筠偏头看向远处,禾草一望无际,“你从刚才开始就在为将灼说话,你字里行间都在说——我做的不是。”
帝乙不由得往前踏了一步,“我不是在为将灼说话,我是在为两族的将来说话。数辈努力,两族关系越发亲密,便要毁在我们手上。战争若是持续不断,甚或是加剧,要流多少血才能平息战火,你可想过?”
青筠昂着下巴,不低头,“发起战争的是你们龙族。”
帝乙不肯示弱,“挑起事端的是青鸾族。”
青筠几步走过去,站在帝乙跟前,成年以后,她矮了他半个头,如何都超不过他,但她成了族长,磨练的威仪而深沉,帝乙却越发温润内敛。
虽较他矮,总比他气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