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后边那位猎人不够机敏,则可能发愣,可能呆呆地看着同伴被扔飞。这惊愕的时间,成为雷宇天唯一争取生机的时间。他可以趁这个机会,转身再向第二个猎人发难……
一种可能是死,一种可能是生。雷宇天无法预料自己会面临其中的哪一种。
要说概率,当然是前者的概率大出很多。但是,就算落得脑浆迸裂,就算落得魂断深山,他也必须去拼!
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妹子被人施以兽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宁愿脑浆迸裂。至少这样,还有一线可能。只要对方那一枪不打死他,他就算拼着一身浴血,拼着身上的血窟窿,也要对方三人同归于尽在山林。
是死?是生?雷宇天看不到下一秒的走向。
但,事实很快给了他答案。
身后的
猎人确实被雷宇天出其不意的笨拙打法给惊呆了,张大嘴巴看着同伴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大声喊痛,呻吟不已。
他慌了一慌,第一反应不是向前追进,而是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生怕雷宇天的蛮力爆发,以同样的招数再对付自己。所以,他的闪念就是先退到雷宇天抱不到自己的地方再说。
退后两步后,猎人才猛记起自己手中的枪。人真是一慌神,就会立马想到守,想到自保,而不是想到攻。
猎人重新想起枪才是自己最大的依仗,慌忙间又来瞄准。瞄了一下却终究下不了手,仿佛知道雷宇天这个人太特殊,是绝对不能杀、不能死的,于是,他没有开枪。
既然千万不能杀雷宇天,他的枪就不再是枪,只能当冷兵器用了。
他一用力,把枪管当钢棍,向雷宇天狠狠砸了过去。
雷宇天没有听到枪声响起,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甚至突然明白,这子弹根本就注定不会射进自己的脑袋。
然而,子弹不会射出,不代表没有别的攻击。
蓦地,一个东西重重地砸在后脑勺上。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奇怪到,明明剧痛,却还有些奇妙。
仿佛不是有一个横飞而来的外部之物猛砸在他的后脑,而是在他的后脑勺中本身就埋藏着一枚尘封的炸弹。这一瞬,枪管重重砸在他后脑勺,便如同那个看不见的炸弹从内部炸了开来。
仿佛并不是今天有人在砸他,而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十二三年前,后脑勺重重地叩在了崖顶岩石一角。只是,当时他忘了痛,于是,直到十二三年后的今天,那岩角的坚硬与疼痛,才清晰地传了开来……
雷宇天就像一个陀螺,被抽得整个人都旋转了起来。准确说,不是他的身体在旋转,而是他的头脑、他的所有思绪,猛烈旋转了起来。
很痛,很痛……
以前,这三年中,是那么痛,又那么模糊;
这一次,却是那么痛,又那么清晰。
艾瑶薇还在远处哀哀地挣扎、哭泣,一个小小的身影活了过来,一点一点在雷宇天的脑海中旋转着,活了过来。
好白好白的裙子,洗得发白的那种;有时候是裤子,同样洗得发白。
很白,却那样美……
她的小脚丫,她细长的腿,她的小腰身,她蓓蕾般的胸部,她的肩,她剔透的脖子……
一点一点地在雷宇天脑袋中显影出来,像宣纸在浸染。
最后,才是那张脸。
多美的一张脸呀!那张脸曾经最清亮又最阳光,一年四季在山野中常开不败。她走过的地方,百花屏声静气;她走过的地方,百鸟改变了腔调,啁啾着喊出她的名字。
那张脸稚气未脱,却又早早有了这世间最美的情韵。
那张脸有艾瑶薇的清新,却不是艾瑶薇;有青叶柔的纯美,却不是青叶柔;有尹诗韵的羞涩,却不是尹诗韵。
那张脸有一个让人一念起来就心尖发颤的名字:孟怜儿!
在雷宇天头脑中旋转着活过来的,不只有孟怜儿极美极美的笑脸,还有她绝望的哭泣,让人心碎的泪水,又红又肿的脸……
她一向洗得素白素白的裤子,那一刻却红了。裆部、大腿,都是斑斑血迹。身后屋子里,是一个中年男人银荡而邪恶的狞笑……
他那时还年少,却不缺乏热血。他一把将孟怜儿搂在怀里,眼红如血。他要冲进去找那个牲口般的中年男人,他要跟那人拼命,他要杀了他!糟蹋了怜儿,中年男人必须死!
然而,他毕竟还只是个少年,怜儿哭着抱紧他,将他拉开,不让他去送死。于是,他在心里盘算着,用必胜的方法杀死他……
很多很多的面孔纷至沓来。不只有可爱可怜的怜儿,还有自己更加可怜的母亲。
那帮畜牲!他们人那么多,按住了母亲。他们进行着车轮战,当着那时年少的他,就在他面前,轮流对他母亲施展着牲口般的暴行……
那时的雷宇天,哦不,那时应该叫田一天。
少年的田一天被绑着,布条勒住了嘴。他挣扎,他像一头小虎犊子一样发狂,却终究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