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醒来都问这句话,虽然我明明每次都回答过你。我当然明白,你当时还处在持续的失忆中,就是说,今天告诉过你的事,你明天就会忘;明天再告诉你一遍,后天你又会忘掉。”
“这种状态直到到了安蓝以后的好长一段时间,才慢慢稳定过来。我妈本来就要退休了,离开安蓝后只回了一下砚市,便去我外婆家长住了。我和你在安蓝留了下来。我每天都跟你说上好几遍,说你是我丈夫,我是你的妻子。可你总也记不住,第二天一醒来一定又会问我是谁。”
“直到有天早上醒来,我正要把往日的话再跟你重复一遍,你却不等我开口,叫了一声老婆。你知道那一刻我有多开心吗?我忍不住一下就哭了出来!你终于重新可以开始记事了,而且在你新的生命里,记住的第一件事就是,我是你的老婆!”
听到这,雷宇天感到自己的手一紧,原来青叶柔的指甲突然陷进了他的手掌中。她的手在轻轻抖,眼睛又像在厨房里那样湿了,声音也变得哽咽。
“傻瓜,你不会告诉我,你现在眼睛又是进辣椒了?”雷宇天轻轻用手拍拍妻子的头。
虽然,妻子说的这些话,他现在依然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但至少,看她的手在动情地轻抖,看她语带凝噎,他心中怎能不为之而动?
“就是辣椒,就是就是!”青叶柔捏捏丈夫的鼻子,“早在离开砚市前的几天,我就想方设法打听你们余家的消息。来到安蓝后我静心梳理这些信息,觉得想要致你于死地的人一定是你堂兄余坚恺。一是他有足够动机,二是听说还在余家时他就明目张胆地排挤你、打击你。一定是你爸在他面前说了嘴,向他透露出你藏身在我的诊所,所以他当时才会派人追杀到我的娜娜心理诊所。”
青叶柔将余坚恺的情况向雷宇天简单说了一下,包括,后来她通过她妈妈向医院同事打听到,余坚恺患有的那种九死一生的绝症。
“这次我走得突然,也瞒得彻底,连你爸都不知你去了哪,我相信以余坚恺的身体状况,在他有生之年都不太可能找到你了。我不奢望能瞒一辈子,只要能够瞒到余坚恺去世,也就够了。”
“但是老公你知道吗,其实这还并不是我最真正的想法。我真正的想法,就是奢望能够瞒一辈子!我多希望我们的一切都跟那个砚市切断,没有任何关联。我多希望时间停下来,哪怕是走得
慢一点,把我们俩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变成两分、两秒。我既为这样的日子开心,却又常常发愁。一想到要是有一天,终究还是被余家的人找上门来,终究还是把你从我身边带走,我就感到一片茫然,空空落落……”
“私心已经在我心底占了大半。我记得你爸找我的初衷是让我给你唤醒往事,恢复记忆,但是在安蓝的三年,我却做着相反的事情。我拼命掩盖一切跟砚市、跟你的过去记忆有关的东西。我动用心理医生的专业技巧,给了你一段全新的记忆,让你知道,我们的爱情很浪漫。我告诉你,我们是在安蓝公园的湖边相遇的,我还说,很美很美的婚礼也是在公园湖边举行的。我多想这些东西永远都不要揭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