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处山谷中发生的故事,声音里已经变形到让它分辨不清来自何人,却莫名让它有些心痛的感觉。
不知是不是这毁天灭地的雷劫终于击中了它的心脏。
时间骤停在那一刻。
看似没有尽头的雷劫终于停了下来,震耳欲聋的生意消失,山谷中恢复的寂静让它有种不真实的恍然,然而睁开双眸后,远处被波及到的树木被剥开皮,露出弯折扭曲的jing干。
身下焦黑的地皮也在告诉它,刚才的历劫是真的。
无尽的毁灭力量中,蕴含着无尽的生机,令它在奄奄一息中,感受到自己被淬炼得更加强壮的筋骨,以及……
重生出的厚实皮rou。
就连鳞片也崭新而锋利,乌黑发亮,几乎能映出它如今的模样。
一股难言的冲动迫使它朝着天空张开了嘴,继而,发出了一声悠长的、令这世间万物都臣服的龙yin声。
明明该是傲视五湖四海的气势,其间却含着十足的悲凉和怒意。
仿佛一条初生的龙,被人轻易折去了逆鳞。
……
猩红的双眼睁开,无声地凝视着阵法外站着的人影。
黑色的身躯从泥土中露出,栩栩鳞片如刀锋般锐利,庞大的身躯升上半空的时刻,透出的气势令人胆寒。
一支细长的手杖在半空中发出白光,明明纤细如杆,却在下一刻骤然变大,逐渐与那道身躯融到一处。
原来那竟是这黑龙的脊梁骨所化。
比起盘桓在半空中的那道身影,王夭夭就显得有些渺小了,她半跪在地上,有种臣服于这黑龙的错觉。
她抬手一下下地擦着在唇角涌出的血,身体里弥漫出的疼痛感让她的眼前渐渐模糊,是那蛊虫在她体内自-爆了。
还好在这之前,她并未让那东西游走到自己的心脏。
是她这一次太心急,没来得及确认王乐瑶那东西的好坏,就迫不及待地用上。
一输百输……
她垂落在身侧的手,又去摸了摸自己的衣兜口袋,当摸到那个小瓶子的时候,她喃喃道:
“你又得等很久了……”
一切都要从头来过。
地面上那个庞大的阵法挨不住天雷的力量,不过只是扛了一阵之后就变得千疮百孔,焦黑的泥土覆盖在上面,红色的光芒在摇摇欲坠的边缘闪烁了几下,暗淡下去。
盘旋缠绕在龙躯上的铁链不复最初的威风凛凛,竟然有种塑料般的质感,黑龙只稍一用力,就尽数挣断。
它深深地看了一眼阵法外半跪着的人,而后就这样在半空中倏然消失,从头到尾都没将那人放在眼里。
……
远处。
沈棠话音刚落,感觉身旁落下了一道身影,比起往常类似复古设计的衣料,这次倒是真回了古。
宽大的衣袖上镶嵌着金色的龙纹边,鎏金的边角隐约烘托出不怒自威的气势——
尤其是。
衬着那冷艳如雪的眉眼,竟一时间让沈棠挪不开眼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本身灵魂力量太强的原因,她的本体模样和平时在谢家人身上时区别不太大,也不知道是那谢家的孙女原本就像她,还是被她寄存多年,渐渐影响了。
她抬手摸了摸下巴,对对方的气势视而不见,凑过去低声说道:“感觉我的脸还是输了……老谢,你在给我掘坟选择投胎人家的时候,认真给我选过外貌基因没?”
谢曜灵:“……”
有一双猩红色眼睛的她,除去了五官中因为冷冽而染上的禁-欲气质,散发出一种近乎妖异的吸引力来。
她斜斜睨了一眼沈棠,因为明镜台还未归回体内,这会儿视物只留了原本窥探灵魂的力量,看着沈棠仍旧是一团火红色。
谢曜灵略一挑眉,淡淡回道:“你很好看。”
用这种冷淡的嗓音和语调说出这样肯定句的架势,其间夸奖的真诚度可见一斑。
沈棠清了清嗓子,假装自己并没有被夸得很得意的样子。
谢曜灵却没真就敢这样忽略敌人,和沈棠旁若无人地温存,反而是看向韩铭的方向,语调里没带几分情绪,显得话语平平:
“当初你作为韩家子孙,葬在祖陵风水最佳之处,本该投个富贵好胎。”
韩铭皮笑rou不笑,没有眼镜遮挡的他,眼中的情绪比平时不知放大多少倍,斯文的假象被撕去,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毁我韩家,覆灭全村,给山脚下这小镇带来灭顶之灾,先祖若是早知你能犯下这等孽业,就早该结果了你的性命。”
他看了看旁边的沈棠,语气里带着几分恨意:“现在老天让我成为这不死之躯,便是找你来讨债。”
谢曜灵听见这话,脸上依然没什么波动,只是相当平淡地回道:
“你以为她夺我双目所为正道?若真是如此,她为何英年早逝?”
多行不义,才会在历劫的时候遭遇大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