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我会做什么!」祝雅瞳语毕不再多说,竟起身摘下黄
金面具三跪九叩,咚咚的磕头声让额头都红了一片,之后转身离去。
栾广江沉默无言,脑中竟有些混沌。一会儿是祝雅瞳泣血般的凄厉嘶鸣,一
会儿又恍惚着吴征的本事,一会儿又是有过一夕之欢的美丽妇人摘下面具时,那
张温柔雅致,妩媚多姿的面容。
「好厉害……」栾广江喃喃低声自语:「祝雅瞳,柔惜雪……朕治下大燕人
才鼎盛本是好事,可牝鸡司晨……不见秦国有这等事情,不知是福是祸……」他
随即摇了摇头,自攻秦一战受挫后,他不受控制一般不时将一些事件联想至鬼神
怪力身上。
重重晃了晃头强行将古怪的想法驱离脑海,栾广江将似是燃起熊熊烈焰的目
光锁定至那幅宽大三丈高高悬挂的地图上,凉州,三关,亭城,再到群山环绕的
大秦。他狠狠捏了捏拳头,一个炸雷般的声音不住在脑海中翻滚:「朕——还没
有输!」
瞪视良久,栾广江才移开目光长长吐了口气,似是精力消耗过度状甚疲累,
又喘息了一阵才唤来宦官道:「让他进来吧。」
御书房里踏入一人,身穿明黄蟒袍,玉带束腰,身材高大亦有一股与生俱来
的高贵威严。他在书桌前跪倒俯首道:「儿臣参见父皇。」正是燕国太子栾楚廷。
「免礼,坐下吧。」
栾楚廷依言落座后栾广江先道:「方才的话皇儿都听见了?」
「听得甚清,儿臣先前打发走了内侍,不落第四人之耳。」
「皇儿做事一向心细,甚好。祝雅瞳之言,皇儿以为如何?」
「爱子之心,闻之险些令儿臣垂泪,儿臣年幼之时母后亦曾如此疼爱非常。
祝家主之言,倒令孩儿想起母后昔日的关怀爱护与谆谆教诲,她常言道兄友弟恭
世之礼法,父皇若愿让那孩子认祖归宗,儿臣当亲自前往,迎他归家。」
栾广江微眯着双目听完,淡淡道:「朕的意思是,祝雅瞳曾言道,是不是可
以谈点实际的?」
「儿臣见识浅薄不敢在父皇面前妄议,总之此时儿臣但随父皇之言,便是要
将太子之位让与他,儿臣绝无异议。」
栾广江叹了口气,右手食指敲着龙案道:「一千,一千,一百。一个小小孩
童的命值得了那么多?」
栾楚廷身躯一震打了个激灵,忙扑通一声跪地磕头道:「彼时儿臣年幼无知,
还请父皇饶恕儿臣罪过……」那一身冷汗瞬时湿透蟒袍。
「一千两银,一千斤铁器,一百石粮食,好大的手笔啊!」栾广江登基后一
贯节俭,亦曾因奢靡之事重罚过不少妃子与皇子,是以说话时口气虽平淡,仍让
栾楚廷颤抖不已:「他当然不值那么多,为了什么你说吧,自己说出来,朕许你
有什么就说什么。」
「儿臣当时听说此事,一门心思大都是惧怕大燕的大好河山落在祝家手里。
父皇请恕儿臣无礼,祝家财力雄厚富可敌国犹如深渊蛟蛇,所处地位虽微妙上不
得台面,但一旦风云际会难保不蛟蛇化龙飞腾九天。儿臣以为那孩子便是蛟蛇头
上之角,祝雅瞳艳名播满天下,被称为当世美人。若是……若是父皇一时为
美色所迷将她纳为妃子,祝家一跃便可登堂入室。其内有皇子之名,外有祝家财
力相助,大燕难保不被外戚专权。是以儿臣以辛苦攒下的家当与番人做了协定,
要他们除去那孩子,儿臣真是一心以大燕国运着想,绝无半点私心!儿臣亦知罪
孽深重,请父皇降罪。」栾楚廷虽跪伏于地,一番话却只稍作停顿便通篇说得并
无畏惧之心,倒显大义凛然。
「嗯!也是。朕再问你,那孩子既然还活着为何又不再动手?即使他为高人
所救,要巧取他性命也不难。你的一门心思大都是为了大燕江山考虑,那还有小
半又落在哪里?」栾广江目光犀利犹如实质,落在栾楚廷身上好似芒刺在背,顿
了一顿又寒声道:「你不好意思说,朕替你说吧。此事闹得不久之后天下皆知,
朕自然也会知道。你在意的不是那个孩子死了还是没死,而是朕的态度!朕既未
追究过这件事,你也就无所谓那孩子是死是活,可有冤枉与你?」
「父皇明鉴,儿臣……儿臣罪该万死……」栾楚廷终于发出打从心底里恐惧
的话语声,甚至牙关打颤都清晰可闻。自他被立为太子之日起,他都在观察,揣
摩,学习他的父亲,他也曾自以为非常了解自己的父亲。然而这一刻让他觉得自
己像是暴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