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了澡,女孩被放置在床上。
两个男人就在身侧安安静静地守着她。
床单上,她的身体覆着白色的浴袍。两个男人各自守在两边,一个坐在床这边的地板上,一个坐在床那边的地板上。
他们在黑暗中彼此无声沉默。窗外的树影还在摇曳着。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他们需要消化的情绪也实在太多了。直到此刻,结束了一场浴血战斗之后还活下来的三个人,正安安静静地处于一个昏暗寂静的屋子内。浴室还有滴答水声,紧紧闭合的门窗把外面呼啸的风声给隔绝。两个小时之前他们或许都不相信自己可以全身而退,而此刻,置身在废墟中的最后一片温暖地,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平静的日常:听着墙上挂钟的滴答声,在茶水柜上烧着一壶咕咚咕咚的热水。
日子像是每一个没有来得及睡醒的慵懒下午一样。
或许应该庆幸,他们都还活着,他们都还完好无损。
没有什么比还能呼吸到新鲜空气更为重要的事。
而平静下来的“幸存者”们,似乎也该考虑一下接下来故事的走向了。
昏暗中,陈俊看着林疏。
林疏也看着陈俊。
谁都没有说话,却有微妙的波澜和涟漪不断地在空气中震颤着。
*
一夜就这么过去。
中途,大约夜晚十一点的时候,女孩挣扎着痉挛了一下,醒了过来。
陈俊以为她要喝水,立刻把她抱起来。而林疏竟然已经把温热的水杯递到了边上了。这该死的配合。
女孩半梦半醒,喝了点水,沙哑着问:“几点了?”
陈俊:“十一点半。”
小树苗醒来其实不是真的要喝水,她是被一种求生本能给震醒的。迷迷蒙蒙的,她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查看一下系统上的分数。
哦,现在的点数有26分。
够了,够了。她重重松了口气,然后倒头就睡了。
落在陈俊和林疏的眼中,就是小树苗喝完一口水之后,就好像魂归西天了一样,眼睛一翻,再度昏死过去。
这让人不禁怀疑,她刚才挣扎着弹起来的举动是不是什么回光返照。
好在剩下的半夜,并没有什么事发生。两个男人就这么守在床的两侧,带着浓浓疲惫小憩了过去。
*
第二天天亮,风雨已经止住了。
天空的边缘透出一种朦朦胧胧的清亮。
表妹在下面惊喜地大喊:“雨停了,雨停了!”
小树苗醒过来,动了动,感觉到自己两只手竟然都被拉着。
她低头一看。
好家伙,陈俊拉着自己一只手睡着了,林疏拉着她另外一只手睡着了。自己像是牵着两个脆弱休憩的小朋友一样,谁都没落下。
她挣扎坐起来,两男人也立刻醒了。
醒了之后,他们忙乱成了一团,一个翻找着抽屉里的体温计,另外一个跑去接热水。之后一个又手忙脚乱帮她洗脸、清理额头上的汗渍,另外一个帮着翻找衣柜里面的衣服。
总之,在女孩睁开眼睛的短短五分钟内,这个狭窄空间里一片手忙脚乱,好像谁都不肯落下什么似的。
最后就是衣柜里的衣服在地上被堆成乱乱的一团,抽屉里东西掉了一地,水杯不知道被谁给碎了。
女孩看了一会儿,忽然平静地说了一声:“停。”
顿时,空间像是被骤停。陈俊和林疏都顿在了原地。
小树苗自己翻了被子下床,摸出体温计量了一下,然后平静道:“烧退了。”
之后她喝了半杯温水,起来从衣柜里取出一件小A裙,顺手搭了一个短款外套。她旁若无人就去浴室洗漱了,完事了还往脸上拍了点ruye,点了一个唇膏。顿时脸上有气色多了。
她走出来,说:“下楼。”
于是,两个男人就像是两只被主人点中了的狗一样跟在她身后,就差没有“汪汪汪”地欢蹦下楼了。
楼下餐厅。
已经被收拾过了的现场,至少比昨天看上去好多了。表妹在一地残骸的厨房里淡定地煎着双面蛋,煎完了之后从堆起来的碎渣子堆里扒拉扒拉,扒拉出了一只还剩一半的盘子,她很满意,洗了洗,就拿过来接着用了。
五个人围坐在楼下的餐桌边上用早餐。
王彭的椅子少了一条椅腿,他就把屁股重心挪了挪,嗯,勉强能坐。
小树苗面前的桌子被劈开了一个大窟窿,她就拿了表妹的kindle架在中间,填巴填巴,刚好也能放东西。
因为表妹坚持要在“离岛”之前进行一场有仪式感的集体用餐,不管环境有多差;所以他们在一地废墟之中重新拼凑起了这张桌子,修补修补,钉几个螺丝,旧得仿佛从吸血鬼中世纪搬运过来的老桌就勉强支棱起来。然后五个吸血鬼围坐在一起,无视头上时不时往下掉落的一两片墙灰,以及桌子边上时不时爬上来的蟑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