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狙击手,我们抓到活的了!”
阿强气喘吁吁满面红光来报。这会儿林秀正叼着半颗烟,好整以暇旁观着打手们收拾战场残局。这一仗打得很漂亮,不费吹灰之力就灭了这个挑事儿成性的野鸡帮派的气焰。美中不足的是没能发现埋伏在阁楼上的那个狙击点,方才那发子弹擦着她脸颊飞过去的、还好只是嵌进了墙里而不是她的脑门,但颧骨上还是留了道扫兴的口子。
“做得不错。”原本斜倚在墙上的女人抬手抹了一把伤口渗出来的血,接过阿强递来的帕子擦了擦,起身把烟掐了就往办公室外走。
“带我去会会那个这么近都射不准的小子。”
其实她六年前就不叫林秀了。认了亲爹,姓也改了名也改了,她不愿意,也没办法。
但她还是管自己叫林秀。
偶尔帮派里有了闲暇,她就晃荡到郊区山间的墓园里,坐在她养母的墓前给女人敬一杯酒、然后久久地发呆。许先生还算有些良心,当年还愿意花重金葬了这个平白遭了无妄之灾而死的可怜女人。
说实在的,她到今天都没有完全适应前前后后发生的一切——幼时在帮派乱斗中和父亲失散,被一个她连名字和面容都不记得的可怜女人收养;后来女人被追杀她的对家误杀,父亲雇来暗中保护她的杀手将她带大,待到父亲平定了帮派的内部纷争之后又被接回去继承家业……
她其实压根就没想过把这种事干出名堂来,她最大的愿望只是和那头不乖也不安分的老倔驴守着那间巴掌大小的出租屋直到老死,仅此而已。
许海开始让她接手帮派内务以来,她一直抱着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态度、指望着哪天许海改变主意。她对帮派、对她父亲的感情,加起来还不如对她那枉死养母感情深重。若不是今天这场突如其来的挑衅让帮派重振抖擞,恐怕百十来号人都会随着她一道咸鱼下去。
老倔驴……随便……
那件黑色卫衣,一开始许海想给她换一件新的、她怎么也不愿,如今已经让她穿得更旧了。穿着它就好像男人的气息仍然近在咫尺,可以用来骗一骗自己。
六年了。截止到今天,这是随便不在的第六个生日。这场完胜,姑且可以当作她送自己的生日礼物,这是最好的事——她以为的。
然而被阿强带着上了阁楼,看到那狙击手被几个大汉压着跪在地上的瞬间,她才发觉那远不是最好的事。
显然男人刚刚被动了私刑,让人绞了双臂押着,衣衫半敞、胸口上道道旧痕若隐若现,汗湿的蓬乱头发在森冷的灯光下泛着阴恻恻的白,脑袋垂得极低、但依然能捕捉到他嘴角凌乱不堪的血丝和乌青。他身上那件外套却是温暖的米色,款式有些旧了,但终归显得过分温和、与他整个人都格格不入。
像极了她当年买给随便的那一身……
女人想着,踩着高跟鞋走上前去,从容掐过男人的下巴逼着他抬起头来。
然而待到看清男人隐在细碎刘海后的五官,林秀却骤然瞪大了眼睛。
那件卫衣,不是“像”。那就是。
头顶苍白的灯光晃得林秀眼花,唯有男人那双疲惫却过分清澈的眼睛是清晰的。一时间周围一圈人仿佛都消失了,全世界只剩下她、和她的随便。
蓦然她听见自己带着迟疑的声音——
“是……是你?”
六年来,男人仿佛又苍老了不少,却也更有味道了。大概是已经四十岁了的缘故,他眼角边的细纹更加鲜明,却因为此时难得的温顺而显得像纤小的猫须。眼角依然是微微下垂的、眉头一如记忆里那般蹙起,在灯光映衬下竟显出几分印象里从不曾有过的脆弱感,仿佛一个奄奄一息的殉道者。
沉睡了六年的爱与恨,在这一瞬间如井喷般苏醒、一发不可收拾。
“杀了我吧……”林秀听见他气若游丝的声音,像是央求、颤抖得不像样子。
“别说傻话。我怎么会杀了你呢?”
这一回是你自己往枪口上撞的。林秀心说。
“那就别怪我了,之前欠我的账,每一笔都要好好算。”
这是林秀咽回腹中的后半句。
【十一】
“老大,那个杀手,该怎么处置?”
“先绑起来,洗干净了。”
“嗯。”
“然后,放我床上去。”
“嗯……嗯?!?!”
阿强心里发毛。这大概是他上岗以来接收过最刁钻的命令。
【十二】
精心购置的假阳具,在男人经过耐心且足够的扩张后泛着水红的后穴里猛烈撞击着。
卧室里灯光偏暗、颜色暧昧。男人被她扣着手腕同她在宽大而柔软的床上纠缠。
林秀六年来锻炼出了不小的力气,和高中时期没得比,手指直将男人颤抖的手腕都勒出了道道红痕,大力而笨拙,仿佛捡到失而复得的玩具的小孩子。
男人跪趴在她身下、痛到缩起了肩膀,后背的肌肉随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