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这个问题宛若一把尖刀,将他扎得体无完肤,直逼心脏的尖
或许不是今天,而是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跪下来。
云非曜醒来的时候,你已经批阅完成奏折了,他甫一睁眼便看见了并不熟悉的横梁构造,猛地从你身上起来,脑袋一阵发懵,这才想起来自己在下午到底做了什么荒唐事,跑到公主的宫殿里君臣不分对她说‘我想你了’,然后还死皮赖脸坐在这里要陪着公主大人,结果陪着陪着就这么睡着了……?
你无声看了他一眼,整理好自己的衣袍,淡淡看着男宠将奏折垒在木盘中端给门外的官员,没有在意云非曜到底在想什么,横竖他想什么也不重要,少了怜玉的按摩,这几日颈肩酸胀得着实过头,也不知是不是坐久了,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是舒爽的。
说要陪着一起的,结果打瞌睡了。
这样强硬的手段,他会死的。
“嗯。”
云非曜瞳孔骤缩。
大殿里面又恢复了安静,不一样的是,你的腿上躺了个睡得很熟的云大将军。
你温凉的掌心贴着他的脸颊,轻轻将他的脸颊抬起,微微扬起嘴角:“觉得屈辱,为什么还要跪下来呢?”
云非曜曾经也是铁骨铮铮的汉子,被捉去当人质,还是强行压着才让他勉强跪在地上,他高傲的头颅始终昂扬,若是不是支援及时,他云非曜此时此刻已经是埋在黄土之下的尸骸了。
怎么会这么笨啊。
云将军让你想起了一种你见过的,水产。
他会死的。
唯有一点点诱哄着,让他心甘情愿打开那厚实的城墙,把他的弱点暴露出来,把他的柔软展露出来,哪怕是进去了一粒小沙子,硌得他发疼,他也会忍下来,把它变成完美的珍珠。
看了足足四个时辰的奏折,明日按理来说是不用上朝的,你也乐得清闲,轻轻打了个哈欠,走到偏殿床榻上坐了一会儿,便发现一抹阴影将自己笼罩起来,抬头一看便是云非曜欲言又止的脸。
大殿里面已经点上了油灯,公主的眸子幽幽,垂眸看着自己腿上酸麻一片如针刺的地方,伸手揉了揉却什么也没说,仿佛她根本不在意这般让人困扰的情况。只是这样什么都不说才是最为致命的——仿佛他不过是不懂事的孩子,而她宽宏大量不计较这些,只是自己默默收拾烂摊子。
你:“……”
我云非曜跪天跪地跪父母……
心,有些许的酥痒,带着些许的笑意,浅浅低声:“想睡便睡一会吧。”
……
“想要了?”
你微微歪头,看着他晦涩不明的神色,静静等待着他的回答。你知道他的目光里面很是复杂,他是有话要对你说的,或许非常羞耻,或许对他而言很是难堪——这样一个从军营出来的人,被你这样折辱却还爱上了这种感觉,本身就是一种难堪的事情。他在床头站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嘴唇动了动,声音低得你险些以为是幻觉。
你低笑。
你低头仔仔细细看着他的神色,他薄白的唇瓣动了动,眼神越发晦暗,低着头跪在床边,一言不发得就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事情的大型犬,乖巧却又有些难以驯服,至少此时此刻,他抗拒着这样的臣服。
跪好。
觉得屈辱,为什么还要跪下来呢?
你捂着唇闷笑一声,看见他有些羞恼又有些僵硬到不自然的手脚,足尖点了点右侧的地毯,“跪好。”
这个男人有着坚硬的外壳,却并不是无坚不摧的,只要耍手段便可以将他的蚌壳砸个稀巴烂,他再也无处可逃——只能被迫露出他的柔软,是这样的落魄狼狈却又无可奈何。坚硬的外衣被粉碎,他无处遁形,只能被迫被挖出来,袒露出来弱点,却也足够奄奄一息。
珍珠蚌。
今天……
碾碎他的自尊,撕烂他的伪善,露出他那颗软得过分的心脏。
却跪了公主。
他……
矛盾却又隐忍的云大将军啊……
你慢慢掀开被褥,丝毫不避讳地解开外衣,看着他一如既往的闷木头模样,不由得有些好笑。知道的知道这是两个人正在沟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把云非曜怎么了呢,垂头站在床榻旁边又不说话,一声不吭像个受气小媳妇。
云非曜没有说话,闭上眼睛安安静静地躺在你的腿上,只余下清浅的呼吸。
他总不至于去帮她揉一揉吧……
他站在旁边,此时此刻敛眸安安静静跪在地毯上,下意识抿唇。他每当遇到这样屈辱的时候就会抿唇,这代表的是一种无声的忍受,仿佛沉默的羔羊,接受着命运的安排,自暴自弃的模样似乎已经破罐子破摔了,一面唾弃自己的贱模样,一面却又这样渴望与她的亲近,这难道不是贱?
“将军大人有什么事吗?”
但。
“我云非曜跪天跪地跪父母,宁可去死也不会跪给你们这群蛮夷!你们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