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立刻回去复命,“大人,胡善祥失踪了,最后被人瞧见是买了两只扒鸡。”
手下顿了顿,目露懊悔之色,继续说道:“不过,这事不一定是白莲教干的,之前她与几个小卒争执过,指责他们监守自盗,合起伙来偷了她的钱财,还要来找大人主持公道,被标下拦下来,说这等小事本就不归我们锦衣卫管。”
“标下以为,先审一审监守自盗之人,胡善祥是名门千金,随身钱财应该价值不菲。此女性格刚烈,她若追究到底,那些人的日子怕是不好过,恶从胆边生,对她下手。”
“把他们抓起来拷问,仔细搜一搜。”卫百户叹道:“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山东官场腐败如斯,小卒们也只想着钱,朝廷悬赏捉拿佛母,明明有画像做参考,不用滥抓无辜。他们为了捞钱,干脆一刀切,把山东地界所有女出家人都抓起来押送京城,闹得民怨沸腾,他们乘乱发财,山东百姓还以为是朝廷所为。”
锦衣卫突击搜查,果然从官兵那里找到了从尼姑道姑们那里偷窃的财物,但是无论锦衣卫如何严刑拷打,官兵疼得哭爹叫娘,招认他们监守自盗,但就是不肯承认碰过胡善祥。
看来还是白莲教动的手。
手下表情沮丧且愧疚,“都以白莲教的狠辣手段,应会杀死所有和佛母相熟的人,但至今没有发现胡善祥的尸体,怕是被抓进麻袋里,绑着石头沉到了运河。”
这个无辜的少女太倒霉吧!悔不该上午拒绝她的求助。
卫百户看着胡善祥亲手绘制的佛母画像,目光冰冷,“传我命令,从山东各个卫所抽调人手,支援德州,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佛母挖出来。”
所有人都以为胡善祥已遭遇不测,被扔进运河喂鱼去了。
胡善祥在唱曲声中悠悠转醒。
“涧水潺潺绕寨门,野花斜插渗青巾。杏黄旗上七个字,替□□道救生民。”
这是讲述一群被迫落草为寇的梁山好汉故事的水浒戏里,寨主宋江出场时必唱的词。
只是现在听到的是女人在唱,胡善祥睁开眼睛,看到了佛母唐赛儿。
唐赛儿穿着天青色对襟褂,黑色马面裙,她盘坐在炕上一边哼唱着水浒戏里的唱段,一边纳鞋底。
她每纳一次,都用长针蹭一蹭头发,沾上一点头油做润滑,方便针尖穿过手掌那么厚的鞋底。
相貌清秀,气质娴静,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谁能想到她就是全国通缉的白莲教女魔头呢。
胡善祥害怕,她腾地一下坐起来,双手抱胸,缩在炕角,“求佛母不要杀我,我虽出身官宦人家,但家里从不鱼rou百姓,每逢灾年就减租甚至免租。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济宁打听,我父亲胡荣号称‘胡大善人’,平日最是乐善好施。”
白莲教号称劫富济贫,但并不是所有的富人都杀,据说只杀不义之人,取不义之财分给百姓。
所以胡善祥反复强调胡家的“仁义”。出师未捷身先死,她如何甘心?又不是她的错!
唐赛儿把做到一半的针线放在炕几上,提着棉套子包裹的茶壶,倒了一壶温茶,“放心,不会杀你,只是和你聊聊天。”
胡善祥口渴的紧,端起茶杯,立刻想起她是如何被一杯茶放倒失去知觉的,顿时放下杯子,“佛母想要聊什么?”
唐赛儿晓得她杯弓蛇影,心有余悸,就把这杯茶先喝了,表示这杯茶是“干净”的,然后再取杯倒茶,双手捧给胡善祥。
胡善祥不敢不识抬举,颤抖的双手接过,一饮而尽,她太紧张了,根本尝不出什么滋味。
佛母说道:“凌晨时大船着火,你踢窗跳进水里,爬上甲板打开舱门,里头关着的三百多人获救,你是个热心勇敢的人,我很是欣赏。”
那场火其实是佛母放的。
安德水驿停泊十几艘押送尼姑道姑的大船,前来营救佛母的白莲教并不知道她具体在那一艘船上。
佛母以火为号,白莲教看到信号,就杀向此处,打开舱门救佛母。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了锦衣卫,将白莲教逼退,无法及时过去营救。
不故意佛母曾经带兵杀过千余官兵,身手了得,当时她正要一脚踢飞燃烧的窗户自救的,没想到胡善祥先动了腿。
胡善祥忙道:“不敢当,当时只想逃出生天,没有想那么多。”
佛母给两人都倒了一杯温茶,“这次‘请’你来,是想托你给皇太孙带个话。”
胡善祥一愣,“我一介民女,如何认识皇太孙?”
佛母笑道:“卫百户就是微服私访的皇太孙。”
胡善祥惊得手一松,哐当!茶杯落在炕几上。
难怪一个锦衣卫百户敢笃定地说“你的考试就是协助我抓佛母,抓到了我会保你过关,决不食言。”
原来他是皇太孙啊!他是堂堂储君,当然有权力决定一个女官的去留。
佛母说道:“请你转告皇太孙,山东官场从根上烂透了,压榨百姓,敲骨吸髓,我们实在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