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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是九点四十进的浴室,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十分了,可绘里花连动都没动一下,她还是那副窝成一团的样子,看上去更颓废了些。
换作平时,夏油杰会勒令她回去睡觉。他知道她熬了夜后第二天起床是怎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有的时候自己还会被自己气哭,一边哭着说再也不要熬夜了,一边写她那长到看不见到底有几页的论文。
但是夏油杰今天并不打算这么做。
他越过了她,在玄关处穿着鞋子,打算出去逛一逛。
“头发不擦干的话会感冒的哦。”
幽幽的声音冒了出来。
“五条悟那个大笨蛋又喊你出去深夜加班了吗?”
夏油杰听到绘里花嘀嘀咕咕地骂了几句,她赌气似地用薯片把嘴巴塞得满满当当,倔强地不再看他。
“早去早回,要是看到单身的帅哥的话记得帮我要个联系方式。”
夏油杰系好了鞋带,站起了身。
柔软的毛毯劈头盖脸地遮挡了视线,等到绘里花气愤地将脑袋上的毛毯扯下的时候,夏油杰已经打开门了。
“记得喝牛nai,绘里花。”
他这么说,shi漉漉的黑发散漫地披在脑后,一滴一滴地落着水。
客厅里暖黄色的光顺着门的缝隙溜了出去,与黑漆漆的天空朦朦胧胧地融为了一体。
绘里花气得薯片也不吃了。
“你是傻子吗,杰?”
她抬眸凝视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再暗示下去,我还不如直接把喜欢你说出口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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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里花告白了。
绘里花失恋了。
绘里花决定离家出走。
当夏油杰出门的时候,她就整理好了行李,披了件外套,孤零零地就踏上了行程。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绘里花原地思考了几秒,决定把夏油杰之前不让她做的事情统统做一遍。
夏油杰不让她穿短于大腿的裙子,也不爱她化妆,所以绘里花离家出走之前,特地穿了红色的超短裙,还学着视频里的博主花了十分钟化了个妆。
她街边橱窗的镜子前欣赏了一下自己的美貌,觉得夏油杰真是奇怪。
明明她这样子比平时好看多了。
绘里花思考了一会儿,忽然想到夏油杰之前好像也不让她喝酒。
恍然大悟的少女一敲掌,摸了摸自己钱包里的零钱,决定去居酒屋晃几圈。
进去的时候她还神清气爽,出来的时候已经摸不清方向了。
比如连她的行李箱都忘了拿。
醉眼朦胧的少女满脸通红,她打了个嗝,抬手触了触shi漉漉的脸颊,一抬眼,雨珠就落进了她的眼里。
半夜十二点,东京下了一场大雨。
淅淅零零地,细密的雨帘中,低低地飞着一只红色的蜻蜓。
它的翅膀被雨水打shi了,沉重得好像飞不起来,于是它落在了地上,用圆圆的眼睛望着她。
绘里花的神志清醒了些,她蹲下了身,不敢碰它,只用手背挡住雨水,和它一起在小巷里蹲着。
“杰说你很坚强的,就算没了翅膀也能活下去。”
她托着下巴,衣服被雨水浸shi了,一双眼睛剔透明亮。
“但其实我谷歌过了,蜻蜓的翅膀要是断了,就再也飞不起来了。”
“蜻蜓都是因为这样才死掉的。”
背后的Yin影无知无觉地笼罩了她,红色的蜻蜓奇怪地歪着脑袋,看着浮在半空中的少女。
她的脖颈好像被什么东西扼住了,两只腿在空中无力地踢着,脸颊因缺氧而变得苍白。
“夏……夏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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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拒绝了绘里花的告白。
对于他来说,这是件理所当然的事。
“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吗?”
“嗯,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
时至今日,他还清晰地记得,当他对坐在椅子上的绘里花说以后有人欺负她只要给他打电话就行了的时候,金发的小姑娘鼓起勇气凑近了他,怯生生地问了一句。
本来只是一句随口的安慰而已,没想到她对他格外亲近了起来。
夏油杰起初有些讨厌这样的亲近,就算是入学高专以前,他也有许多事要做,多了一个跟屁虫,不管做什么都会变得麻烦起来。
直到他发现,那时候的绘里花打架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她自己被欺负了。
“你怎么还和夏油那个怪胎混在一起啊。”
“听说他会自言自语呢。”
“走在一起的人似乎会发生不幸的事。”
“对对对,昨天山崎君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袭击了,在医院里住了两天,醒来的时候都变成傻子了。”
“据说有人看到那时候夏油就站在山崎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