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前太子,也就是他的兄长陈琅留下来的。
或许,他当年走的时候,就知道,他将会一去不回。所以他留下那些,警醒自己,也告诫了下一任太子。
只可惜,当年,他们兄弟感情不深。陈琅太过于出彩,是个惊艳绝lun的人物。文武全才不说,对待他们这些小辈也是客气的,只是,向来不太亲近。
他这个人,骨子与性子都是儒雅的,清冷的就如同雪山中的松柏。
但是在信中,却又是换了一个人。他说,他想念洛太傅,洛家迁回扬州多好几年了,他一次都没去过。他说,他还知道,下了扬州没多久,洛家又新添了一位女孩。
七八年没见,那些东西,隐藏的情感一直在信里。
陈琅说,他想见见表妹。每年,从皇宫运往洛家的礼物,都是在开春。专门有一份,是带给表妹的生辰礼。
他说,知道表妹的生辰是在春日。
所以,那一年,他去了。他是偷偷去的扬州,想去看看洛太傅,想去看看洛表妹,也想去问问……那个问问,后面就停了笔。
当年,他将这封信看了不下十来遍,至今也没想明白,这个问问,后面又是什么。
但是这个问问,再也没有人能解释清楚了。
陈琅下扬州之后,不过多久,有人在东宫之中找到了做好的龙袍。
陛下震怒。
前太子勾结洛家,举兵谋逆的罪名传的沸沸扬扬。那个春日,陈琅与洛家人甚至没来得及解释一句,就死在了那场大火之中。
后来,谈论起这件事,也有不少言语可惜。
当年,陈琅一身的白衣,打马在长安街的街头。雪白的衣诀被风扬起,身后,是一团刚升起来的骄阳。这个恣意潇洒,又温润如玉的少年郎,彻底消失在长安街上。
思绪回往,太子垂下眼帘。这件事,他本来应当忘记的。他入主东宫,前太子是犯下的谋逆罪,他越快忘记越好。
可不知为何,八年了,这封信他却依旧还记得。
屋内的烛火微微晃荡,太子走进去,玉笙不知何时趴在桌面上睡着了。她一张脸压在桌面上,漂亮的眉眼紧闭着。
太子看到这儿,忽然又笑了。
如今都生的这样招眼,当年,她这张脸定然也一样好看。陈琅当年每年都惦记他那位表妹,在扬州之时应当是见了面了。
玉笙这样讨人喜欢,皇兄当年肯定也是捧在手心之中的。
太子想着走上前,指尖怜惜的又往玉笙的脸上抚了抚。玉笙睡的不舒,睡梦之中被惊醒了。抬起头,往上瞧了一眼:“殿下。”
殿下这模样,也不知是不是生气了。
玉笙拿着桌面上雕好的两只小玉猫,刚睡醒的声音有些糯糯的:“上次答应了给沈清云的。”
她手中,一样一只,正是那段时日他与陈珩翻遍了整个京都寻的料子。
见太子殿下不说话,玉笙舔了舔有些干枯的上唇,又道:“沈清云之前养了只猫,应当是没了。我这才想送她一只玉做的。”
她仰起头,里面带着一丝忐忑。
太子今日有些醉了,他看着这张脸,忽然又想。当年,若是洛家没有被灭门又会怎么样?
她定然是从小就备受宠爱,因为当年洛家就她一位女娃。
甚至于,当朝太子都会将她放在掌心里疼宠着。那到时,太子之位不是他的,他便只是个小皇子,有陈琅护着,只怕他连亲近她的机会都没有。
或者,他们会在宫中相见,她对自己行了个礼转身又与旁人嬉笑去了。
又或者,他们第一次初见,也会在梅林,只是那时候,他就不能对她说出那样的话了,更不能做出那样的事。
她更不会随着自己来到京都。
也不会成为自己的女人。那些事,她会与旁人做。
她会笑着歪到别人的怀中,坐在别人的腿上,勾着别人的脖子,眼里看着,最里哼着的,甚至于气息都是旁人给的。
是没有那场谋逆案,一直稳坐太子之位的陈琅?
还是,八年前,没有寻错人,带她去了西北的陈珩?
总之,他知道的太晚,认识的也太晚,出现的也太晚。若不是Yin差阳错,这一切也轮到他。
太子殿下的眼神越来越暗,玉笙瞧着可怕,上前勾着殿下的脖子,喊道:“殿下?”
那个可能只稍微一想,就吓的他后背冒汗,手心冰冷。太子深吸一口气,头一次觉得庆幸。
幸好,他那时心情不好,去了一趟扬州。
幸好,在梅林之中,他多看了一眼。
也幸好,如今人还在自己身边。
勾着玉笙的腰间收紧,他闭上眼睛,将人往怀中拉:“当年,是不是吃了很多苦?”小玉猫拿在手心中,好像是无用了。
玉笙把玩着那只翠绿的,摇了摇头:“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最好……不记得那些仇恨,也不记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