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良娣咳嗽了好久才缓回来,她直起身,将手边的帕子挪开。雪白的帕子上,一团红色的血迹就在帕子上,格外地刺眼。
她却像是早就知道,面色无常地将帕子给收了回去。
抬起头的时候,嘴角还有着一丝血痕:“殿下刚刚想要说什么?”太子眉心拧了拧,转移了话题:“你身子不好,可有请个太医来瞧瞧?”
赵良娣借着太子殿下的手从地上起身,低下头轻轻笑了笑:“老毛病了,太医来了也不管用,说是之前是亏了身子,这才不见好。”
短短两句话,就让太子殿下闭了嘴。
低下头,帕子擦拭着唇角的时候,赵良娣才一点点地将唇角的冷意给逼了回去。
“既然你这身子不适,孤改日再来与你说。”那一直握在手心的茶盏放下,太子殿下起身就要往外走。身后,赵良娣却是又道。
“今日晚上御膳房做了老参汤,殿下既然来了,就喝上一碗再走吧。”
那朝前走的脚步却到底还是顿住了。
屋外,雪还在下着。
太子殿下坐在屋内的最里侧,外间,赵良娣正捧着汤盅在分汤。刚熬好的老参汤,从昨个儿晚上就开始吊起,文火熬了八个时辰,汤的鲜味一点一点吊出来的。
汤盅才刚打开,屋子里就是一阵清透的香味。
嬷嬷站在身侧,捧着白玉碗口的手却是有些抖:“殿下过来,可是察觉出了什么?”
喉咙里溢出一丝轻微的笑,赵良娣低垂着头,却是半点儿都不掩饰:“或许吧。”瞒了殿下这么长时间了,本就是个奇迹。
拿着汤碗的手一紧,嬷嬷沙哑的声音有着隐隐的担忧。
“那……殿下。”殿下今晚特意找过来,只怕就是为了说这个:“那日偷听的人还未寻到,是……是不是那人去了殿下那儿,胡乱说了什么?”
嬷嬷的话还未落下,赵良娣却是抬手阻止了她:“别自己吓自己……至于偷听之人……”下垂着的眼神不知是想到什么,赵良娣道:“继续派人去查。”
她不管殿下是真知道,还是假知道,又或者是知道多少。只是她却是不能让殿下开口,事情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眼见儿的就要成功。
此时若是放手,岂不是前功尽弃?
汤碗放下来,赵良娣低下头,眼中带着一丝微微的笑:“之前殿下很喜欢的,看看味道还有没有变。”
太子单手伸出去,将那汤碗接过。
举起勺子喝了一口,没接话。赵良娣笑着,将帕子往殿下的身侧推了推,又笑着问道“外面雪太大了,天冷不好走,殿下既然来了不如就歇上一晚,明个儿再走吧。”
老参汤滋味的确是不错,但太子晚上却从不多食,一碗汤喝了一半,他单手执着汤碗又给放下了:“去敬事房说一声,就说孤今晚住在这儿了。”
晚上,天都已经黑了,敬事房的奴才们却是忙上忙下,殿下今晚是去了赵良娣那儿。但与往日里不同的是,禀了敬事房那便是要记录,存档,且要先去禀告太子妃的。
总之,闹得东宫上下人尽皆知了。
玉笙这儿自然也是知晓的,这段时日太子只来她这儿,若不是今日太子忽然去了赵良娣那儿,她都快要忘了太子殿下有一屋子的莺莺燕燕。
也是她蠢,太子对她好一些,她就以为殿下对她与旁人是不同的了。
掐紧了手心,掌心之间传来一丝痛楚。一年多来,朝夕相处,哪怕是她再铁石心肠,有的时候看他在面前护着,内心如何不曾摇摆过?
好在……掌心的手似乎都掐红了,玉笙低头喘出一口气。
怕的就是对他心动,太子殿下的身份在这儿,他如今能有一屋子的女人,日后等继承了皇位只怕会是更多。
这样的人,若是对他用了心,只怕等你的不是天堂,而是地狱。
掐紧的手心一点点放开,下面,小元子还跪着道:“殿下今晚特意将动静闹得这样大,主子您去截个胡试试。”
对方虽是赵良娣,但主子的身份也不差啊。再说了,殿下闹得整个东宫都知道了,没准就是故意在等着主子呢。
“不去了。”
玉笙却是摇了摇头,先不说这一次,往后呢,殿下还当真不去旁人那儿了不成?
不该妄想的东西,就不要惦记。
免得心中想要,却又得不到,徒添烦恼。
她摇头,挥手让小元子下去,小元子一脸郁闷地往下走。而另一侧,王全守在赵良娣的屋子前,可谓是急得团团转。
这都要闹得东宫上下都知道了,玉主子怎么还不来?
殿下还在里头等着呢,玉主子若是不来,想到结果,王全眼前一黑,差点儿晕死过去。腿肚子控制不住地都在打着颤。
外间的气氛焦灼,屋子里也许久无人说话。
太子殿下过来,本是准备敲打敲打赵良娣,再吓唬一下那胆大包天的女人,可这倒是好,合欢殿的人一直没来请。